番外九:還是少年(完)(2 / 2)

焚城 大象向著夕陽奔跑 10758 字 8個月前

徐秋秋站在奶茶店,熟悉地要了杯檸蜜加仙草,在拿到了新鮮的飲品並坐下來時,已經有三三兩兩穿校服的七中學生走進來。

附近的高中都把校服當作日常常服,沒有穿任何校服的徐秋秋坐在角落裡,顯得和她們格格不入。

她就往裡麵縮了縮,躲了起來。

就在這時,她聽見門口收銀台那邊,有個磁性又緩慢的熟悉少年嗓音響起“檸蜜,加仙草,去冰少糖。”

………………………………………………那什麼,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就像是心從萬裡高空墜落砸在結冰的湖麵,劈裡啪啦的冰層裂開成了稀巴爛,心臟落入冰冷的湖水裡,沉入湖底。

徐秋秋捏了捏手裡的飲料杯,半張臉都躲在了杯子的後麵,她捧著手機低著頭,心煩意亂地在手機上劃來劃去――

把所有的圖標都點開,然後關上,大腦空白地假裝自己很忙。

直到桌子對麵坐下來一個人。

那人身上還帶著外麵的寒氣。

他說“徐秋秋,你躲什麼躲?”

一年多未見,韋星濤又長高了。

也壯士了一些,不再像一年前瘦的像個猴,眉眼之間帶著一絲絲成熟的味道,若是放在正常,他今年都應該高三準備考大學了……

不過現在他高二。

徐秋秋低著頭認認真真喝手裡的飲料,韋星濤也不說話,在他發問之後兩人就陷入了可怕的沉默……過了不知道多久,奶茶店裡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其中上來和韋星濤打招呼的都有七八波。

然後天快黑了,韋星濤看了下手上的腕表,說“你再不說話我就走了,快上晚自習了。”

上個屁晚自習。

“韋星濤上晚自習”七個字哪個字都很正常,和在一起就相當荒謬。

徐秋秋抬起頭,終於活了,她說“快走,沒人讓你坐過來。”

韋星濤看過來,盯著她的臉,過了一會兒才說“舍得說話了?我還以為你那天在巷子裡折了的是自己的舌頭。”

徐秋秋“……”

韋星濤手上戴的表不錯。

徐秋秋這麼琢磨著,也說出來了,有點顧左右而言他的味道……不過沒關係,她就是不想討[clex發最快]論當年的話題――

一年半時間也不長了,憑什麼一句話讓他兜回原地?

韋星濤也顯得很寬容,笑了笑說是阿姐送的,他口中的阿姐隻有那一個,就是謝氏的女大佬……徐秋秋聽他說那個女大佬當年被拐走一個弟弟,和韋星濤一樣大。

後來再也找不到了。

巧就巧在,韋星濤當年也是被拐的,後來被扔在孤兒院。

他不記得自己小時候在什麼樣的家庭了,記憶中是有一個阿姐。

在江市拐走的孩子又回到江市孤兒院,兜兜轉轉回到親人的身邊這樣的戲碼隨時有可能上演,但是無論是韋星濤還是謝雲都沒有去印證這件事――

“實在是沒有必要,現在這樣也很好,如果得到的結果令人失望,我和她都將失去親人。”

韋星濤懶洋洋地說著他家裡的事,對於女朋友卻隻字不提。

徐秋秋忍不住了。

“說說你女朋友?”

韋星濤一愣“啊?”

徐秋秋換了個坐姿“你不是有了一個新的女朋友嗎?……我走之後。”

韋星濤盯著她看了很久,過了一會兒,臉上的溫和收斂起來,臉上神情變得有點冷漠“徐秋秋,你走之後,我替你和謝安背了所有的黑鍋,整個江市都在傳有個彈鋼琴的富家女為了我掰斷了自己的手指……我這樣的人設,找女朋友?”

“……”徐秋秋就很震驚,“他們這麼傳的嗎?”

韋星濤把手裡的飲料杯子一推,那杯插了習慣就沒動過的滿滿的飲料就送到了徐秋秋的手邊,在她低下頭看向那杯飲料時,她聽見他又說――

“更何況,我們又還沒分手。”

“?”

這他媽就有點莫名其妙了。

徐秋秋那顆沉在湖底的心,動彈了下,大概是被湖底的什麼生物蠢蠢欲動著托舉起來,晃動了一下,湖麵倒是一片平靜。

“我聽人說你喜歡上江市一高的一個女生……”

“沒錯。”

“你這他媽是在光明正大地告訴我,我走之後你給我戴綠帽子?”

“你加謝安微信的時候也沒跟我打過招呼。”

“……”

哦,是雙出軌。

徐秋秋就他媽無話可說了,但是想來想去還是很想把這個鍋扔回給韋星濤,她抓過他那杯飲料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說“無言的告彆就是分手,韋星濤,你少拿這事兒來堵我的嘴,還想讓我賠錢給你不成……我們要是沒分手,那天我去機場你為什麼不來送我?”

她把機票發在了朋友圈,航班號都沒打馬賽克的那種。

結果鬼都沒來。

徐秋秋興師問罪,韋星濤波瀾不驚,他隻是換了個坐姿,環手抱胸,一臉平靜“那天在進機場之前,你回頭在找的是誰?”

人的心事肉長的。

可以被戳爛,凍僵,摔打,壓榨。

但也可以修複,變暖,被捧起來,萬暖奔流。

徐秋秋猜想現在她臉上的表情應該很蠢,她眨了眨眼“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還喜歡謝安,但是我拒絕了他提出的見麵邀約。”

“我確定我喜歡過江市一高的那個女生,也確定這是個用上了過去式的句子。”

“什麼意思?”

“要分手就現在說清楚,”韋星濤說,“要麼就乾點彆的,我很忙,沒空跟你在這浪費時間。”

他說著站了起來。

徐秋秋愣怔地望著他,看他寬闊的肩膀,身上的校服寬鬆,擋住了奶茶店門外照進來的所有的光……

像一堵牆。

能遮風擋雨。

徐秋秋推開奶茶杯,也跟著站了起來,猶豫地伸出手拉住了少年沾了點鋼筆墨水的袖子。拉扯了下,然後……

然後投入了他的懷抱。

不管他是不是這個意思,反正她就這麼做了。

“你那天但凡露個麵……”

“機票都買好了,老子露麵你還不是照樣要走,廢話少講,當我三歲小孩?”

大手插入她的發絲,壓著她的後腦勺,將她壓入自己的胸膛。

其實一開始他們誰也沒認真。

追的人很隨便,答應的人也很隨便,稀裡糊塗就在一起了。

隻是……

一年半的時間,什麼都變了,也什麼都沒變。

如今冰川消融,湖水傾倒而出,從心臟逆流而上淹沒了她的理智,眼淚像是控製不住地嘩嘩往外流,沾濕了他胸前的一片布料。

每一年的十二月月下半旬有一個聖誕節,是用來回歸的日子。

緊接著便是元旦,新年的一年即將開始。

這是上天的某種奇妙安排――

兩個節日合起來可以解釋為,離去的故人歸來,在故土之上,與故人有了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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