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了閉眼,沉默地任她們推著自己,讓她一步一步再無可退。
很快,身邊的宮人又都散去,隻留下一個,應該是要伺候她沐浴。
她張開手臂,是任隨伺候的意思。
不想,那宮人半天沒有動手,在她疑惑看過去時,那宮人朝她笑笑,說:“公主是否喜歡我們趙國的楚將軍?”
三公主被她出言所驚,一雙美目閃過慌亂。
宮人把她神色儘收眼底,輕聲安撫道:“公主不必擔心,奴婢說的事,陛下不知情。奴婢隻是想要幫公主一把,公主難道不想再見見楚將軍嗎?”
“放肆!”她當即嗬斥,然而宮人並不怕,而是說出一番讓她更為震驚和心動的話。
“公主先不用動氣,且聽奴婢把話說完。我們楚將軍早與長公主和離,如今是我朝貴女都想嫁的英雄。而奴婢跟公主說這些,是因為我們主子憐惜公主,不願公主大好年華就在這深宮中空耗,當然,我們主子也有私心,不願意多一個美人來跟自己爭寵。如果公主願意,公主一會定能見到楚將軍一麵,隻要公主鬨出動靜,楚將軍到時就不得不娶公主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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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主從帝王寢宮的一角翻出來時,手心都是汗水,心臟怦怦跳動著。她貓著身子,朝宮人所說的方向腳步匆匆。
她方才嚴詞厲色,可最後還是被說動了。
楚弈如今是趙國帝王倚重的武將,即便她鬨出動靜,帝王仍舊要倚重他來牽製他們胡人,所以那個宮人說的沒錯……她一定可以嫁給楚弈!
夜色朦朧,三公主在不熟悉的皇宮中穿行,心跳如擂鼓,隻著紗衣的身上已經香汗淋漓。
她按著那人所說,果然一路沒有意外來到停放馬車的一出地方。
她借著夜色,找到宮人所說的徽記,快步上了馬車藏了起來。
她就那麼縮著身子,聞到了馬車裡是屬於女子的香味,若有如無。然而她此時已經沒有過多的心情去思考,緊張又惶惶地等著楚弈出現,想著她見到他,該要說些什麼。
他是否還是那般不假辭色,會再讓她摔倒一回。
四周寂靜,她隻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她終於聽到了周邊開始有動靜。
是趙國大臣們的說話聲,有醉言醉語的,有討論今晚獻舞的她的,在她耳邊嗡嗡作響。
她咽了咽唾沫,把自己藏得更加讓外邊人察覺不到,知道這是散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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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對趙樂君來說毫無滋味的宴席得已散場,讓她整個人都輕鬆不少。
她今日進宮來未能跟太子說上幾句話,特意落在大臣後邊,借機會跟弟弟能敘上兩句。
太子晚上喝了兩杯酒,此時臉頰泛紅,朝自己阿姐笑得可愛。
趙樂君瞧著,居然是有醉態了,嗔了他一眼,索性準備送他回宮再離開。
楚弈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側,眼神掃向周邊。
剛才他見到連雲匆忙離開,之後就沒有回來,也不知道是出宮裡,還是猜到趙樂君會送太子活動,其實已經躲到太子宮裡等著私會她!
連雲仗著一手醫術,估計沒少在太子跟前賣好!
他警惕防範著,陪著趙樂君走到一半,一個內侍氣喘籲籲地追上來。
“長公主殿下,陛下說有急事請您先過去一趟。”
趙樂君回身,見到那內侍有些麵生,問:“父皇可有說是何事?”
太子倒是認出這人來,確實是帝王身邊的內侍,平時多是守在殿外,怎麼今兒是他來宣召。
太子就說道:“我陪阿姐過去吧。”
那內侍忙道:“太子殿下,陛下隻說要見長公主殿下,隻說了句事關姬老將軍和姬小將軍。長公主殿下還是先隨奴婢去吧。”
提到姬家人,姐弟倆都神色一變,趙樂君眼神更是冷了下去,也不用那內侍再多說,轉身跟楚弈道:“勞煩你把我阿弟送回宮,我們在車駕那裡會麵。”
宮中有規矩,外臣不得久留,這個時候楚弈不能再多犯帝王的忌諱。
楚弈有些不放心,可她已經抬步走得飛快,連內侍都撇下了。
太子站在原地,目送阿姐身影不見,才轉身,慢慢往東宮去。少年清亮的眸光不再,一雙眼眸仿佛是融合了夜的暗色,覆滿了寒霜。
他說:“楚阿兄,那邊有我的人,你不用太過擔心。”
如若他父皇要責罰阿姐什麼,他必定會第一時間趕到。
楚弈送了太子回宮後,被太子勸了離開,隻能到車駕邊上等候。
他的馬匹就在邊上,公主府的侍衛們都還在遠處林立著,這皇宮森嚴,規矩更是煩人。他有些煩躁地伸手摸了摸馬,突然見到馬車似乎動了一下。
他疑惑,下刻就是低低斥一聲:“誰人!”
三公主終於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想也沒想,從車內奔了下來。
楚弈先是被她驚了驚,望著不該出現在此地的三公主,他猛然就轉頭看向帝王寢殿方向……為什麼今夜該留著帝王身邊的胡人公主會在這裡!
而此際的趙樂君已經來到帝王寢宮裡,外邊並不見人守門,值守的侍衛也沒有攔阻,她就那麼進到了大殿。
殿內隻燃了寥寥幾盞燈燭,在搖曳的燭火中,殿內光線明暗不定。這裡頭還燃了不知名的香,自香爐中嫋嫋升起,香氣纏繞在鼻端,濃鬱得嗆人。
她抬手扇了扇,也不見周邊有伺候的人,就看向隔斷了內外的高大的屏風,皺著眉頭揚聲道:“父皇找兒臣前來,是有何要事商議?!”
隨著她的聲音,屏風後似乎有身影一晃而過。傳召她的帝王終於現身,隻是他身上冠袍不整,一邊往外走來,還一邊難耐似地扯著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