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樂君就側頭看了眼楚弈,見他快步走過來,臉上帶著怒意。
她在他伸出手前,快速把枕頭抱到了懷裡,楚弈一愣,看到她笑著說:“這是給我的,你不能扔。”
說著抱著枕頭上車,把車裡原本那個大迎枕給放一邊,將手裡的放到原來位置上,坐下後還試著靠了靠。
楚弈跟上車來,見到她的動作,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
“你不必勉強自己。”
趙樂君聽到這話抬頭,簾子已經擋住了他身後的光線,逆光中,他的神色不明。
她就朝他伸出手,彎著腰的男人遲疑片刻,牽住,任她把自己拉到她身邊坐下。
她靠在他肩膀上,仰著頭看他,眼神明亮:“楚弈,我從來不會為了誰勉強自己。”
他把唇抿得緊緊的,最後是歎息,整個人跟泄氣的皮球一般,將她攬到懷裡:“謝謝你。”
她嘴裡說著不勉強,可還是為了他讓了一步。
趙樂君聞言無聲地笑。
他有時候一點也不傻,不過她也確實是覺得這枕頭不錯。
宮裡的枕頭都有繁複的繡紋,倚在上頭久了,皮膚會感覺到刺刺的,特彆是現在夏衣單薄。楚老夫人送來的,簡簡單單一塊素色綢緞,比宮裡的舒服得多。
出發到上郡的路程中,楚弈突然發現趙樂君居然還帶著那個小冊子。
他看著她又會認真在上麵記錄什麼。
有時候是他說的小故事,有時候路上見聞,看到這些,他緊張的心情這才放鬆一些。
可某天,他就發現久違的橫杠杠又出現在那小冊子上,讓他莫名其妙。
這個他到現在也沒有破譯的橫杠杠究竟是什麼?
他就留了個心眼,開始暗中觀察她是在什麼情況下會畫上那樣一道杠。
可一路到上郡,他也沒能再見到那橫杠的出現。
姬老太爺聽聞外孫女到了,樂嗬嗬地到城門拉接她。
見她隆起的肚腹,摸著胡子直笑,可看到行禮的楚弈,當即冷哼一聲。
一見麵就被甩了個冷臉,楚弈是習以為常,也不在意,扶著趙樂君慢慢進城。
姬老太爺近來不常到軍營,都住在上郡楚弈置下的屋舍了。
這是個三進的院子,平時副將沐休時也會到裡住下,房間雖多,卻也緊張。
可當姬老太爺見到楚弈要跟趙樂君一個屋歇下時,沉著臉說:“你們居然沒有分房?你小子到我那院擠去!”
一直都抱著媳婦睡覺的楚弈,來到上郡後,反倒被迫分開了,連著幾晚碾轉反複睡不著。
到了第四日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偷偷溜到了趙樂君屋裡。
榻上的女子睡得正熟,正是酷夏,她穿著薄薄的紗衣,雪白的胳膊就那麼壓在被麵上,讓他看得心頭火熱。
他輕聲上了榻,趙樂君還是被醒,睜開眼看清是他,軟軟地就倚了上來,呢喃著說:“你怎麼來了。”
把人摟在懷裡,他滿足得喟歎,粗糲的手指慢慢劃過她細滑的胳膊:“想你了,白日老將軍讓我跑軍營,晚上也不叫我見你……”
趙樂君知道外祖父是故意折騰他的,心裡好笑,也心疼他,說道:“過兩日,你帶我下鄉下看你的田地去,他就不會再跟著了。你偷偷摸摸跑過來,被瞧見了,他老人家又得生氣。”
“這是夫妻麼,鬼鬼祟祟,偷情似的。”
他腰間就被狠狠掐了一下,她給他潑涼水:“可不是,都無名無分呢。”
楚弈臉當即黑了,一轉身,撐著床半壓著她:“小娘子既然這樣說,我不做點什麼都對不起來這一遭了。”
趙樂君被他逗得直笑,推他讓他彆鬨。
滾燙的吻還是落了下來,從眉心到她的唇,又遊移到她耳垂,用舌尖去輕輕撥弄。
她就軟了下來,手指抵在他胸膛上,慢慢畫了個圈,喘息著:“不能鬨出動靜了。”
他去牽過她手,啞著聲:“君君,我難受……想你想得難受。”
她手心滾燙,咬著唇,湊到他耳邊輕聲道:“醫士說,你可以慢一些……”
夜風從半敞著的窗戶吹進來,紗帳搖曳,青年壯碩的身影隨著風起伏一般,模糊不清的映照在帳幔間。
次日趙樂君睜開眼的時候,楚弈已經不知何時離開了。
她身上沒有昨夜荒唐後的黏膩,想來是他給打了水清洗過。她抬著胳膊,看到上邊被他吮出的幾個紅點,臉上發燙。
他昨晚克製的溫柔,就浮現在她腦海裡,讓她抿抿唇,拉了被子蓋上臉。直到銀錦來喊,她才磨磨蹭蹭起身下榻,又重新梳洗。
一身清爽坐到案前,她習慣性地去拿出那個小冊子,在上頭畫了兩道橫。
這才停筆,就聽到急迫的腳步聲。
楚弈闖到她跟前,一把就拉起她:“我們快走!”
趙樂君被他拉著,簡直逃難一樣。隨手收拾了幾樣衣服,再把小冊子收一起,就被他帶著上了馬車,往他在上郡讓人開荒的田地去。
馬車在離開府邸的時候,趙樂君聽到她外祖父在後邊怒吼……
楚弈一臉黑的坐在邊上。
——老頭子發現他昨晚夜闖香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