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165章(1 / 2)

【第164章、亂世烽煙14】

劉橋的這段證詞, 讓虞寒江立刻警覺起來,他讓龍森去守著門不讓人靠近,將劉橋帶到旁邊壓低聲音問:“四小姐平時經常用白紗蒙麵, 容易被人假扮, 你確定見到的人是四小姐?”

“確定。四小姐的右側眉骨上方有一顆非常小的紅痣, 我當時懷疑之下穿上隱身鬥篷靠近去看過,那人就是四小姐齊亦薇。她的穿著打扮、聲音也跟四小姐一樣。”劉橋很篤定地說。

“跟四小姐私會的那個人,你看清了嗎?”虞寒江問道。

“看清了, 肯定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穿著打扮非常講究,他還給四小姐送了一塊圓形的玉佩。我雖然不懂玉,但那玉佩晶瑩剔透, 應該挺值錢的。”劉橋一邊仔細回憶,一邊說道, “在古代,送玉佩是定情的意思吧?”

“按江州這邊的風俗,男子給女子送玉佩確實有定情的含義。”老莫說道。

虞寒江回頭看向肖樓,正好對上他從桌案抬頭時的目光,兩人同時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肖樓問:“那位富家少爺是不是穿一身深藍色的長衫, 腳上踩著黑色繡了銀線的靴子, 頭發被藍色的發帶束了起來。他皮膚很白, 手上還戴了一枚祖母綠的指環?”

劉橋怔了怔,說道:“一點沒錯, 所有細節都對得上。”

老莫回過神來,驚歎道:“那不是林家的大少爺——林少泊嗎?”

虞寒江抱著胳膊若有所思:“我記得, 王爺被刺殺的那段時間,林少泊根本不在現場。”他將目光再次投向肖樓, 問:“林少爺離開了有多久?”

晚宴過程中,虞寒江一直盯著左側賓客們的動向,肖樓負責觀察右側。

林少泊正好坐在右側,和邵清格同一桌。

肖樓很細心,因此林少泊起身離開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

聽虞隊問,他便詳細說道:“葉棋出來的時候,林少泊借口如廁離席。葉棋彈琴伴奏、五個女子跳劍舞,表演的時間大概是10分鐘。刺客突然刺殺王爺,王爺和刺客打鬥、刺客行刺失敗逃跑,再加上丫鬟過來報信……這段時間全部加起來,大概有20分鐘。”

虞寒江道:“也就是說,林少泊消失20分鐘,這麼長的時間,足夠他去後院把大小姐吊在樹上,偽造自殺現場。”

肖樓看向劉橋問道:“你見到四小姐和林少泊約會,大概是幾點?”

古代沒有手表,劉橋也不能清楚地確定時間,她根據天空中太陽的方位推測道:“應該是傍晚五點左右,當時太陽還沒落山,廚房那邊傳來香味,他們正準備晚飯。”

肖樓摸著下巴分析道:“大小姐的死亡時間是六點,林少爺在後院出現的時間是五點,離開宴會的時間是八點,跟大小姐的死亡時間對不上吧?”

虞寒江道:“有一種可能,如果大小姐是因為目睹未婚夫跟妹妹的奸/情才慘遭謀殺,那麼,林少爺和四小姐可以串通起來,提前在她的飲食中下毒,大小姐六點左右自己在房間吃零食的時候誤食毒素,被毒死。八點左右,林少爺再借口離席,回後院把她吊在樹上,偽裝成她上吊自殺的假象,這樣一來,時間就完全對得上。”

林少泊有作案時間,也有作案動機。

他跟四小姐私會的事如果真被大小姐發現,他確實有動機殺人滅口,而且,把案發現場偽裝成自殺,一旦王爺也認為女兒是自尋短見,王府已經收了林家的聘禮,隻能退還。這時候,林少泊就可以想辦法,讓王爺把四小姐許配給他。

在古代,姐姐想不開自殺,妹妹代替姐姐出嫁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

如此便兩全其美。

眾人聽著虞寒江的分析,都覺得林少泊和四小姐聯手殺大小姐滅口的可能性很大。

隻是,紅桃密室經常出現反轉,純粹的推理並不能定案,在沒有找到確切的證據之前,虞寒江不會輕易下結論——這隻是一種可能,或許還有其他的可能。

虞寒江看向劉橋:“你這幾天跟四小姐走得很近,依你看,四小姐是個什麼樣的人?”

劉橋道:“四小姐齊亦薇的性格和她母親韓夫人有些像,都是溫柔體貼型,說話細聲細語,很愛笑,我從沒見過她生氣。”

肖樓想了想,說:“她會醫術,自然也能配出足以把人毒死的藥吧?”

劉橋突然想到什麼,道:“對了,她今天請我來王府,理由是最近身體不舒服,讓我帶些藥材給她調養,其中就有幾樣藥物,按照師父醫書上的記載,一旦劑量超標就會變成致命的劇毒。”

肖樓道:“或許,她就是把這些藥偷偷加進了大小姐的飲食或者茶水中?”

目前,一切證據都指向四小姐和林少爺。

虞寒江很乾脆地道:“劉橋,你先去知府大牢跟邵總碰頭,我待會兒請人找四小姐問話。”

劉橋點了點頭,從後門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裡。

龍森出門看了看,旁邊的大廳裡三姑娘已經按照王爺的吩咐,將王府所有人都叫了過來,等待虞大人問話,虞寒江按照順序,提審了另外的兩位夫人。

晴夫人今天下午一直在院子裡收拾,這一點,她的幾個丫鬟都可以作證。

晴夫人很直率地說道:“我家亦如昨天練武的時候不小心砍斷了一棵樹,弄得院子裡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泥巴和樹葉,我今天下午一直盯著丫鬟們收拾我的聽風閣,一直到晚飯時間,王爺那邊派人來傳話,我才換了衣服過去參加宴會。”

整個宴會的過程中,她一直陪在王爺身邊沒有離場。

傳話的小廝也證實了晴夫人的話,說他去聽風閣的時候,一群人確實在打掃院子。

虞寒江又叫了最受寵的韓夫人過來

韓夫人輕聲說:“我下午一直在紅梅苑休息。最近身體虛弱,一到下午就犯困,一直睡到前院來傳話的時候我才醒來洗漱,換好衣服去參加王爺的生日晚宴。”

虞寒江道:“有人能證明夫人在屋裡睡了一下午嗎?”

韓夫人蹙著眉想了想,說道:“我睡在內屋,因為我睡覺的時候迷迷糊糊,時常會醒來,想要喝水,所以我的兩個侍女小雪和小霜一直在外屋伺候,她們可以證明,我一下午都沒有出去過。”

虞寒江將兩個侍女分彆叫進來詢問。

小雪表示夫人最近身體不適,每天下午都會睡覺,今天也不例外,吃過午飯她就休息了,迷迷糊糊醒來過三次,直到晚飯時間前院派人傳話,她才叫醒夫人,給夫人梳妝打扮。

小霜的證詞和同伴一致,還補充說夫人最近總是沒什麼胃口,一頓飯隻吃一小碗粥,今天睡醒的時候麵色蒼白,額頭一直在冒冷汗,要參加晚宴可不能讓賓客們看出她生病,所以,兩個侍女還特意給她塗了很多的胭脂,細心地畫眉、梳妝來提升氣色。

兩位夫人都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相比起來,晴夫人的證詞更可信一些,因為她院子裡的樹確實被三小姐給砍了,打掃院子的動靜路過的其他婢女也都能聽到,而且傳話的小廝也親眼看見她坐在院子裡指揮。

韓夫人,隻有侍女作證。

這小雪、小霜一看就是隨著她嫁到王府的貼身侍婢,古代的這些奴婢對主人通常都極為忠心,有些侍婢甚至願意替主人去死,所以,在主人的要求下作偽證也是很常見的。

韓夫人的證詞不能百分百確定,但她的身體卻騙不了人。

肖樓是學醫的,真病還是裝病他總能分辨得出來,韓夫人這病挺嚴重,哪怕臉上化了妝、提升了氣色,可還是顯得很沒精神。肖樓仔細觀察了她的指甲,手指甲根部的半月形幾乎褪了個乾淨,侍女說她最近每頓飯隻吃一碗粥,顯然是腸胃虛弱,長時間營養不良造成的。

她可能得了胃腸道疾病,食欲嚴重下降。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是不可能有力氣將大小姐抱到樹上吊死的……看她這弱不禁風的模樣,她連把一條白綾掛到樹上都有些困難。

肖樓將自己的結論告訴虞寒江:“韓夫人不是裝病,她的身體確實不好。”

虞寒江摸了摸下巴:“看來,重點還是在幾個小姐的身上。”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龍森低聲彙報道:“是九公主。”

虞寒江挑眉:“她來乾什麼?”

肖樓微笑著說:“讓她進來吧,我記得她說之前跟大小姐通過信,說不定她會有線索。”

見肖樓毫不介意的樣子,虞寒江才放下心來,示意龍森開門。

九公主穿著一身男裝,帶著曲婉月一起進屋,她直截了當地說:“我知道誰是凶手!”

虞寒江頗為意外:“哦?公主怎麼說?”

九公主一臉的憤憤不平:“肯定是齊亦薇乾的!阿瑤之前跟我通過信,在信裡提到了一件事,虞大人你自己看吧!”

她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件,遞給虞寒江。

虞寒江接過信走到肖樓身邊,肖樓也湊過頭一起看,大小姐的一手毛筆字每一個字都寫得方方正正,就像是印刷上去的,隻見信上麵寫道——

“九公主:

見信安好。

我與林家大少爺的婚期定於下月十五,婚期將近,而我卻內心惶恐。

傳言,林家大少爺整日花天酒地,流連於青樓,與江州多位青樓女子交好,母親說男子三妻四妾十分常見,林家許諾他婚後不會納妾,專寵我一人,隻要他婚後能痛改前非,我並不介意他一時的放縱。況且,婚姻大事,我也隻能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然,幾日前我去城外上香,無意中在山間偶遇林公子與小妹。小妹將親手繡的一塊藍色手帕送給林公子,林公子神色溫柔,對小妹說,她才是他今生摯愛,他想娶的人是亦薇,而非亦瑤。

近日來,我內心飽受煎熬,不知該如何自處。

我想將此事告知母親,可母親和韓夫人一向不和,一旦事情鬨大,恐怕會無法收場。

九公主與我自幼相識,又是父王最寵愛的皇妹,由你出麵,事情或許會有轉機。

我與林少爺隻見過兩次麵,並無感情可言,既然他對四妹癡心一片,我想成全他們。隻是,江州已經傳言我與林少爺有婚約,四妹不好直接嫁去林府。

為求兩全其美,我決定剃度出家。

隻要我出家為尼,林家和王府的婚約不用解除,四妹就可以代替我,名正言順地嫁到林家。

我自幼在清幽古寺長大,世間種種,我已不再留戀。不如從此青燈古佛相伴,終了一生。

父王不會同意我出家,還望九公主能好言相勸,幫我實現這個心願。

亦瑤親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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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亂世烽煙15】

看完信件後,肖樓心情複雜。

他的第一感覺果然沒錯,這位大小姐確實性格淡漠、不問世事,她已經看破紅塵,決定出家了,所以對林家大少爺流連青樓的事漠不關心,對父王的生日宴會也無動於衷。

今天下午,她還在佛堂裡敲著木魚、念著經書,大概在她看來,一輩子青燈古佛相伴,就是她最好的歸宿。可惜她沒能如願——她有意成全彆人,彆人卻不一定有這份善心。

虞寒江看完信,眉頭緊皺:“九公主,你跟亦瑤小姐關係如何?”

九公主道:“從輩分來講我是她的皇姑,但我的年紀隻比她虛長四歲,她自幼身體不好,十歲被接回家後又生了一次病,皇兄把她送到京都治療過一段時間,那一年她就住在我的公主府上,所以跟我比較熟悉,但她給我寫信卻是第一次。”

公主頓了頓,接著說:“我這次匆忙趕來江州,也是因為這件事。”說到這裡,她不由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虞寒江審問過的犯人不計其數,自然看出她的神色不正常。這公主不但演技糟糕,女扮男裝也扮得很糟糕,明眼人一看她就是女的,根本沒法和曲婉月的男裝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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