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林容容】
這天上午, 肖樓打開電腦在醫學院的論壇“校友錄”板塊翻找,這個板塊是專門供各個班級的同學畢業後聯絡用的,肖樓很快就找到了程少峰以及他的學長林容容的同學資料。
程少峰和林容容都屬於臨床醫學係, 程少峰入學那年, 趙森和林容容都是大三,比程少峰高了兩屆, 恰好普外就有一位叫李然的男醫生是林容容上大學期間的同班同學。於是,肖樓在午休時間端了一杯咖啡,去找這位同事聊天套話。
肖樓先問了問他主管的幾個病人的情況,接著就將話題轉移到林容容的身上:“對了, 李醫生,你是醫科大畢業的吧?你認識臨床1班的林容容嗎?”
李然笑道:“林容容?我當然認識,他就是我們班的,大學還跟我住一個宿舍。”
這位李醫生, 肖樓每天上班都能碰見,沒想到重要的線索人物其實就在自己的身邊。肖樓搬了張凳子坐下來,一邊喝咖啡一邊隨口問道:“你這舍友畢業後去哪了?好像不在我們醫院?”
“他沒當醫生。”李然疑惑地看向肖樓, “怎麼突然提起他?”
“哦, 我一個朋友, 上大學期間跟他是好哥們, 昨天還問我呢, 想讓我幫忙打聽一下他的消息。”肖樓不動聲色地編了個借口。
“這樣啊……其實,我也不清楚他畢業後去了哪。”李然抱歉地笑了笑。
“哦?你們大學舍友都不聯係的嗎?”肖樓問。
“說來話長。”李然輕咳一聲, 道,“林容容跟我雖然是舍友, 但關係並不是很親近。大一那年,我剛去宿舍的時候, 看見門口貼的舍友名字,我還納悶林容容這名字聽起來怎麼像女生?後來他提著箱子走進宿舍,原來是個長得很清秀白淨的男生。他性格冷淡,我們也不太敢和他說話。”
“他在大學期間人緣不好嗎?”
“他比較孤僻,總是一個人去圖書館學習,不跟同學們聊天。我們那時候喜歡開黑玩遊戲,他也從來不參與。不過,他成績是真的好,年年都拿獎學金。”李然歎了口氣,搖頭道,“唉,可惜了,當初在醫學院我們都以為他會是同學中最有出息的,結果他考上研究生,卻沒去讀書。”
“考上了卻沒去?是出什麼事了嗎?”
“他家人出了事。聽說他自小就沒有爸爸,是媽媽一個人把他養大的,他畢業那年本來已經考上了我們醫院的研究生,可正好在研究生麵試的那天,他媽媽因為尿毒症去世,他沒參加麵試,錯過了最好的機會。”李然說起這件事,臉上滿是惋惜的神色,顯然是真的為這位舍友可惜。
“尿毒症?”肖樓微微一愣。這是慢性腎病患者晚期很難處理的綜合征,需要做血液透析,血透不但價格高昂,病人也會比較辛苦。想要徹底改善尿毒症的症狀,隻能通過腎臟移植。
一種推測在肖樓的腦海裡漸漸地浮現起來,他繼續問道:“林容容家的條件是不是不太好?沒有錢去給他媽媽做腎移植手術?”
“是啊。他家在偏遠的鄉下,他媽媽沒有穩定的收入來源,隻能靠低保度日。大學期間他每年都申請助學金,平時也忙著勤工儉學。大概是因為太忙了吧,他很少跟我們一起玩兒。”李然靠在椅子上,滿臉的無奈,“他家那麼窮,彆說是腎移植手術的錢,他媽媽每次做透析的錢,都是他省吃儉用存下來的。我曾經見他在宿舍吃了整整一星期的泡麵。他念書那會兒特彆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我看著都不忍心。”
“他媽媽去世後,他沒有重新再考研嗎?以他的成績,再複習一年同樣能考上吧?”
“可能是這件事對他打擊很大吧。當時他還發了條朋友圈,說學醫有什麼用?連自己最親的人都救不了。可能是心灰意冷,他沒再考研,也沒去當醫生。”趙醫生頓了頓,道,“反正畢業這麼多年,我們每次同學聚會他都不參加,也不跟我們聯係,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工作。”
“對了,他當初考研,考的是哪個科?”肖樓仔細問道。
“心外科的林教授,跟同一屆的趙森競爭。當時他理論課的成績比趙森要高,據說林教授也挺喜歡他的,可惜麵試的時候他沒來參加,所以林教授最後收了趙森當學生。”李然頓了頓,笑著說,“就是我們醫院心外科的那個趙森,你應該認識吧?”
“嗯,認識。”肖樓道,“我聽我那位朋友說,林容容和程少峰關係挺好的,程少峰這個人,你知道嗎?”
“知道,他倆是迎新晚會上認識的。林容容彈得一手好吉他,據說是自學的,特彆厲害。那年迎新晚會我們班實在是沒節目出了,班主任知道他會彈吉他,就趕鴨子上架讓他出一個節目,正好程少峰也喜歡彈吉他,在後台認識之後,一來二去就混熟了吧。”李然撓了撓後腦勺,說:“程少峰就跟小迷弟似的,一口一個‘學長’,經常來我們宿舍拿複習資料,林容容也一點都不吝嗇,把自己的筆記全部借給這個學弟。他倆的關係,比我們舍友要親近多了。”
“程少峰叫他……學長?”
“對啊,林容容本來就比程少峰高了兩屆,叫學長也是應該的吧。”
——看來,趙森在這件事上並沒有說謊。程少峰和林容容關係確實很好,周圍的同學都知道。
肖樓聽完之後,總算能把前因後果給整理清楚。
程少峰和林容容在大學期間關係很好,林容容對程少峰幫助很大,應該是他非常敬重的學長,大學期間叫“學長”是出於禮貌,畢業之後,叫“榮哥”也合情合理。
林容容的母親死於尿毒症,他學醫多年、卻救不了自己唯一的親人,心灰意冷之下放棄讀研。加上他從小家境貧寒,說不定會因此而心理扭曲,走上另一條違法犯罪的道路,靠學到的醫學知識牟取暴利。
他研究生考的是心外科,實習期間也去心外科的手術室做過助手,顯然,他對心臟手術很感興趣。他彈吉他就是自學的,這個人相當聰明。雖然沒當成醫生,可他學業好,基礎紮實,自學幾年再加上拿屍體練手,說不定能學會心臟摘除、腎臟摘除等手術的做法。而由於他缺乏臨床經驗,手術的過程中難免會出現疏漏。因此造成一些人術後出現嚴重的並發症而死亡……
肖樓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推測很合理,他立刻將這些信息告訴了虞寒江。
同時,肖樓還提出自己的疑惑:“目前有一點沒法解釋,林容容家境貧寒,家裡應該也沒多少有權有勢的親人,以他自己的能力,他很難組建起規模龐大的器官移植組織。我更傾向於他是這組織中負責手術的醫生,而不是組織的頭目。”
虞寒江早就安排了同事調查所有嫌疑人的戶籍資料、工作履曆、銀行流水和社會關係。
聽到肖樓的分析後,他讚同地說道:“林容容嫌疑確實很大。我這邊調查的結果是,他畢業之後沒當醫生,去了一家醫藥公司上班,在研究部門做科研。他上班的公司名字叫‘華鑫藥業’,目前已經被藥監局取消了營業資格證,公司的老板……你猜是誰?”
“難道是榮誠?”肖樓輕輕摸了摸下巴,分析道,“那個因為銷售假冒偽劣藥品害得很多人入院,結果被判刑的醫藥公司老板榮誠,他們公司的營業資格肯定被取消了,對嗎?”
“沒錯。”虞寒江道,“林容容正是這位榮老板手下的員工。”
“他們居然有這樣的聯係……那榮誠被抓入獄後,林容容又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