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村長不知道啊,他呆愣愣問:“請問你是?”
“看風水的。”楚逢月隨口道:“我想知道在八二年之前,這裡還住過幾任房主,都出過事嗎?”
村長麵上訝異,他還沒見過女風水師,這可是開天辟地,頭一遭啊。
但他也沒有多問,搖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八二年我才四五歲,沒有記憶。”
家裡的老人好像也從來沒提過這件事,對此忌諱如深。
“要不你們跟我去祠堂問問?族老們都在修族譜。”他提議道。
“好,正好也看看村裡的風水。”程方點頭笑道:“諸位不用著急,七星村有民宿,就算今天參不破謎題,明天也能繼續。”
“當然了,最好今天就解決,不然明天的比試又要推遲。”
聽了這話,在場所有的風水師麵子都有些掛不住。
說是交流切磋,其實就是另一種變相的看實力,而且除了風水師本人,還代表了所在的地區。
陵城虞城這些地方的風水師暗地裡都卵足了勁,絕不允許自己這邊輸。
往祠堂去的時候,他們都東張西望,有人很快發現,村裡有七口呈北鬥七星排列的水井。
在七口水井旁邊,還有一個月牙狀的池塘。
“七星伴月!”他們很快明白過來。
後知後覺,其實從村名就能看出村子的格局了。
再仔細看,有人胸有成竹道:“村長,你們的宗祠是在那兒吧。”他虛虛指了個位置。
“是,您以前來過我們七星村?”村長眉開眼笑道:“我們紀家宗祠是附近方圓百裡最大的祠堂,幾百年咯。”
說到這,他不無得意道:“說起來還是托祖宗的福,以前我們村上出了個文狀元,那個時候就把宗祠擴大,當時在十裡八鄉彆提多榮耀了。”
宗祠修葺好後,是縣太爺親自來主持的儀式。
“紀?”楚逢月眉心一跳。
怎麼又是這個姓。
“沒來過,但那是整個村落風水最好的地方。你們這個七星井形成北鬥七星的風水格局,勺柄正好指著那兒。”
“這樣啊。”村長點點頭,隨機又說:“這個叫七星井?我們沒有命名,不過這麼多年都是從這挑水喝,特彆甘洌清甜。”
哪怕是後來通了自來水,依舊習慣在這擔水泡茶。
“還有這個池塘,說來也是怪,一到晴天就清澈見底,可要是水質忽然變得渾濁,不到一個小時必定會下雨。”
讓村長失望的是,這群風水師不會像遊客一樣,驚訝地瞪大眼睛問:“真這麼神奇?”
他們隻是老神在在點頭,“這就是風水的神奇之處。”
“……”無語至極,村長歇了嘚瑟的心思,老老實實帶他們去宗祠。
他算是發現了,這群風水師還挺會往自己這個行當貼金的,有點貪天功為己有的意圖在裡麵。
看到這群身穿法袍的人,族老們雖然麵有異色,但是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他們以前見得太多了,對風水這個行業的了解也比現在的小孩子深。
是的,村長哪怕四十多了,在他們眼裡也還是小娃娃。
想當年,村裡有人家辦紅白喜事或者修建房子,沒有風水先生的發話是不敢妄動的,那個時候對風水的普及是已經融入了日常。
十裡八鄉有名望的風水師地位非常高,如果他家要辦什麼事,大家夥不用招呼直接就去了,更彆提工錢什麼的,飯都不用管。
可是後來沒過多久,風水逐漸沒落,現在倒是沒那麼多講究了,不過黃道吉日擇地這些依舊保留了下來。
“老先生。”程方率先和他們打招呼,自報家門:“我們是陵城市玄學協會的,這些都是全國各地有名的風水師,我們聽聞西北角那棟宅子經常出事,過來想解決一下問題。”
“宅子你們已經去看過了吧?”在編寫族譜的老人擱下毛筆,問站在旁邊的村長:“狗子,你去讓人給師傅們泡茶。”
被叫小名的村長有些尷尬,他儘量忽視眾人投來的揶揄的笑,溜去叫人了。
這麼多風水師,他一個人也招呼不過來。
村長沒說謊,宗祠確實夠大,裡麵的大廳就能擺下一百八十桌,容納這些風水師完全不成問題。
村民們結婚擺酒都是在這,還有平時開會,所以桌椅板凳都是現成的,他們直接坐就行了。
“老先生,宅子我們去看了,暫時沒有發現問題。”程方坦然道:“過來就是想問問,那個宅子在八二年前住的房主,出過事嗎?”
幾個老人對視一眼,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老先生?”程方又喊了一句。
看他們這遮遮掩掩的模樣,好像有什麼隱情啊。
風水師們都是善於察言觀色的,平時接觸的人太多了,有時候明知道這樣不禮貌不客氣但依舊出言傷人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清傲,看不起你。
對於隨便可以得罪又看不順眼的人,自然用不著假以辭色。
“算了,這件事瞞了這麼多年,也沒必要再瞞下去。”有老人歎了口氣,見老夥計們都沒有出言製止,乾脆一吐為快——
“以前啊,我們這遭過山匪。”
那是解放後沒多久時的事,“因為地方偏遠而且背靠十萬裡大山,部隊當時剿了幾次匪都沒剿乾淨,到了七十年代還是有流匪逃竄。”
程方麵色一怔,聽他繼續說。
洛觀也坐直身子,聚精會神。
“那個時候我們不叫村,是叫生產大隊,有民兵連長。”
回憶起往事,族老眼裡帶著痛心和悵然:“多麼年輕的孩子啊……”
說到這,他眸底火光閃爍:“如果不是村裡出了軟蛋叛徒,他就不會犧牲!”
隨著族老的話語,一切很快明了起來。
當時村裡一戶人家,為了活命,夥同山匪欺騙民兵連,民兵們和連長都被殺,村裡的財產被洗劫一空。
而那戶人家也跟著山匪消失了。
他們的房子是生產隊分的,自然就收了回去,最開始是住知青,後來賣給了村裡人。
可就是賣出去的時候,開始出事了。
楚逢月也明白過來,老人們不願意提這件事,是因為太不光彩,祖上可是出過狀元郎的,現在不能被後輩汙了名聲。
也是因為這樣,族老們決定把那家人從族譜上除名,當做這裡從來沒有過那家敗類。
“您還記得那家有幾個人,叫什麼名字嗎?”楚逢月再次開口。
“出賣村裡的是叫紀大柱,他有兩個兒子,名字我們記不太清了。”當時都是叫小名,還真沒注意這些。
說到紀大柱,老人們咬牙切齒:“這家狗東西,現在也不知道還活著沒,說不定早就被土匪殺了。”
土匪能是啥好人,與虎謀皮,遲早喪命。
聽到這,楚逢月心裡隱隱有個猜想。
另外那些風水師也不是傻的,他們問道:“您的意思是,後來再也沒見過這家人了?”
“是,他們就算活著,哪還有臉回來?敢踏進村子半步,直接被抓去打靶子!”
知道族老們心中憤慨,不管什麼時候,出賣族人的叛徒是最可恥的。
風水師們互相眼神交換,喝完茶,起身道:“老先生,我們再去宅子看看。”
相信很快就能有答案了。
楚逢月慢悠悠跟著走,走到祠堂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那一排排的牌位以及懸在頂上的狀元牌匾以及無數功臣匾額讓她不由肅然起敬。
這個祠堂應該也是高人指點布局的,一路走來沒有看到明處的排水道,踩上去隱隱有排斥力。
說明地下埋了管道,而且很有可能是按照太極八卦的圖案布置的。
太極水啊。
有祖宗的庇佑,狗子這個村長大有作為,想乾什麼冥冥之中都有助力,恐怕用不了多久,七星村就能成為一個生態旅遊休閒勝地了。
她緩緩往外麵巷子走,直覺告訴她,這件事和紀凱雲脫不了乾係。
恐怕那戶叛徒,就是南星的長輩。
因為那個宅子給她的第一感覺就是和彆墅很像,都是阻止彆人進去並且手段十分凶悍的。
楚逢月有預感,紀凱雲壓根沒有出國或者去外省,他就潛伏在暗處,一直在布局。
原書裡沒有提過他到底在哪,隻是帶了一句在原主自殺後沒多久,南家也逐漸破敗,南星從富家千金淪落到被人嘲笑。
正是這個時候,紀凱雲出現了,他認回南星,讓她重新恢複千金身份,並且封殺了那些對她冷嘲熱諷的明星。
以陸致遠對南星的癡迷,沒過多久,她順利嫁入豪門。
“楚小姐?你在想什麼?這麼出神。”洛觀見她半天沒出聲,疑惑不解道。
“沒什麼。”她輕輕搖頭。
隻是在想,以紀凱雲的身份,他自己不可能是風水師,根據肖遠征給的資料,紀凱雲從一出生就是豪門少爺。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了,他身邊有最少一個幫他做事的風水師。
既然如此,他肯定早就在暗中幫南星了,前段時間在山上賽車出事,很可能也和他脫不了關係。
既然清楚敵人是誰,楚逢月自然不會就此放過。
她向來不是個有仇不報心胸開闊的人。
察覺到她眸色漸冷,洛觀突然打了個寒顫。
“是不是到了夏末,要變天了啊?”他揉揉鼻子,摸出手機看這幾天的天氣預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