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畫眼眶發紅, 小聲嘟囔:“現在怎麼辦啊?這幾個……隻,難道就這樣任由它們一家分隔嗎?”
南星聽完這一家的遭遇也有些動容,為了表現出自己白蓮花的屬性拉好感, 還落了幾滴清淚。
「那什麼, 雖然小白花落淚是很讓人心碎,可你站在秦畫旁邊哭, 我屬實有點get不到啊喂!」
“那不然?”楚逢月不答反問,她看向莊母:“這個陣法是你找人設的吧,就為了讓他們夫妻分離?”
“……母親?”書生不敢置信。
自從方才得知浣娘從未背叛自己, 他心如刀割, 同時又如釋重負。
可這一切都是母親所為, 硬生生將自己夫妻拆散,本來的美好良緣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還有他的……可憐的孩兒。
浣娘身上的怨氣越來越重,月亮完全被染紅,楚逢月歎了口氣。
“她的魂魄保不住了。”
書生幾近瘋癲地往屏障撞, 浣娘卻是看著莊母哈哈大笑, 原本是黑影的身體逐漸凝實。
作為戲班子的當家花旦,相貌自然是極好的。
黛眉杏眼粉麵桃腮, 珠釵挽起長發, 雖然是一身布衣, 但難掩姣好身段。
「難怪書生這麼癡迷於浣娘, 這誰看了不迷糊啊?!」
「現在除了我楚姐的美貌不受威脅, 南星和齊歡完全比不了啊,秦畫反而因為驕縱的氣質更出眾一些。」
“婆母,我不知你竟這般嫌棄於我,致我與淮郎誤會百年,互相磋磨。”浣娘嫣然一笑, 再嬌的花兒也黯然失色。
她看向屏障那邊的夫君,輕聲柔美道:“淮郎,是我錯怪你了,罷了罷了,我心結已解,也不再有所留戀。”
目光落在旁邊的小烏雲身上,她停頓片刻,“隻是苦了我的孩兒,從未享受過這人間半分歡樂……”
知道她要做什麼,書生也慘然一笑,“枉我為人父、為人夫,卻讓妻兒受此苦楚。”
仰頭望向血月,束發的長帶隨風而起,他悠然長歎,而後坐了一個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動作。
“我知道您能讓我和浣娘團聚,求您讓我與她見上一麵。”書生伏在地上,長磕不起。
「啊啊啊楚姐幫幫他叭嗚嗚,我願意用前男友的壽命換他們一家人團聚qaq」
「我明天早上可以少吃兩個包子orz楚姐可憐可憐這一家人吧!」
“逢月,你幫幫他們吧,孩子是最無辜的,哪怕讓他見父親一麵也好……”南星溫聲勸道。
現在已經沒人害怕了,都是在同情這一家人,對於莊母的感情很複雜。
年輕的網友恨她讓兒子家破人亡,可和網友一起看電視的媽媽雖然不認可這種行為,但卻能理解——
「孩子們,你們換位思考一下,要是你孤身一人辛苦培養的兒子能考上清華北大,突然談了戀愛並且因為因為對方放棄自己的前途,你會怎麼想?」
「莊母雖然可恨,可古時候寡婦是最難過日子的,能有錢送兒子去學堂,足見她花了多少心血。」
「兒子的前途就這樣被斷送,換了哪個母親能咽下這口氣?」
網絡上又是一片爭論,反正各說各的道理,看法都不同。
楚逢月沒有搭理南星,垂眸瞥向長跪不起的書生,冷冷道,
“你能給我什麼?”
她不是聖人,也不是同情心泛濫的好人,不會因為可憐誰就施以援手。
書生有些為難,他身無長物,不知道能給這位什麼。
“逢月,你也太無情了吧?”南星不敢置信,她哀求道:“你幫幫他們吧,要錢還是要資源,我都可以給你。”
“有你什麼事?我缺這點錢?”楚逢月哼笑:“這是真人秀,不是電視劇,以後把演技用到專業場景裡去。”
南星吃了個癟,委屈道:“你不要因為對我有偏見所以連帶著也不幫他們……”
在陸致遠要開口說話時,書生卻道:“這位小姐,有些事情不是你可以參與的。”
他抬頭,虔誠地望著楚逢月:“如果您願意,它可以跟著您。”
也算是為人父母,唯一能為它做的事。
不管是投胎輪回還是留下魂魄在天地間遊蕩,都不如在這位身邊。
這算是各取所需,因為小烏雲是至純至淨的靈體,對於楚逢月來說,可能用處不大,但也是聊勝於無。
「什麼它?莊淮這是許了什麼給楚姐?」
隔閡消除,浣娘與夫君心意相通,她也跪求——
“您看在我夫妻二人這般可憐的份上,讓我二人見一麵吧。”
有些事不能明說,是為了小烏雲,也是為了楚逢月。
“可以。”楚逢月稍微思考後,答應了。
她走到書生前麵,手掌搭在看不見的屏障上,片刻後,書生驚喜地發現,禁錮他數百年的東西消失了。
幾乎是連滾帶爬撲向浣娘,夫妻倆緊緊相擁在一起。
玄學協會內,有道長緊皺的眉心舒展開來——
“如果不是楚師傅在,恐怕周圍都要遭殃了。”
血月是吸收冤魂的戾氣所化,以往有過記載,血月一出,附近百裡都要出事。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那朵小烏雲?”有風水師發出疑問,“孩子感化了浣娘,母愛總是偉大的嘛。”
“不好說,反正肯定是楚師傅震懾住了場子,不然這幾個明星都得完蛋。”啃著鴨脖的道長擦擦手,含糊不清道:“有飲料嗎?青玄把你的冰可樂給我喝一口。”
“滾。”
浣娘和丈夫終於得以相見,一家三口緊緊相擁,小烏雲開心地在父母懷裡亂竄。
“後悔了嗎?”楚逢月問旁邊的莊母。
莊母其實是後悔的,她最看重的是兒子,沒有了兒子,功名利祿榮耀加身又有何用。
可同時也恨鐵不成鋼,兒子苦讀多年,為了女子斷送前程,在她看來就是自甘墮落。
不等她回答,時間到了,魂魄消散在天地間。
洛觀又睡了過去,他得把魂還回去,不然又要被念叨許久。
血月鮮豔欲滴,楚逢月無聲歎了口氣,有些事本來就是無能為力的,就算是風水師也不能逆天行事。
“該走了。”她出聲道:“你可想好了?”
這話問的不是浣娘,而是書生。
「嗯?什麼意思?」
“想好了。”書生擁著妻子在懷裡,露出釋然的笑容:“以往丟下浣娘一人是我不對,從今而起,我不會再拋下她。”
他多少次陷入痛苦中,哪怕以為妻子與鄰居私通,也曾想過她是否有所苦衷,如果自己不去鄉試,會不會結局就不一樣。
知道妻子的心意從未改變,有的隻是狂喜的慶幸。
不管是輪回還是消散,他都不要再離開他的娘子。
“好。”楚逢月伸手,掐了個訣:“一切皆有定數,你們是時候去該去的地方了。”
書生俯首作揖,浣娘也盈盈福身。
夫妻二人的模樣緩緩變得虛無,和黑影一同消散。
網友和在場的嘉賓沒忍住濕了眼眶,導演組也扯著紙巾擦眼淚。
秦畫哭得稀裡嘩啦:“嗚嗚嗚為什麼要讓我看到這個啊,我不喜歡虐劇啊!”
“這不是he嗎?”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一縷黑煙悄然落在女人白皙的掌心。
她左手收攏,神色平靜道。
“嗚嗚嗚你也看小說啊!”秦畫打了個哭嗝,“那今天晚上是不是可以安心睡覺了?”
“嗯,去挑房間吧。”
網友們發現,原本的血月變回正常的顏色,枯井再也沒有傳來聲音,竹林裡的絲竹聲完全消失。
竹子隨風而起,不再是讓人後脊背發涼的寒風,而是舒緩的微風。
“楚師傅到底還是心軟了。”
有道長看出她掐的是往生訣,書生和浣娘可以一起去投胎。
如果緣分未儘,下輩子還能是夫妻。
“楚小姐就是嘴硬心軟嘛。”洛觀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把莊母送回去的時候遇到熟人,順便聊了幾句耽誤了時辰,又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下次這種活還是少做,看到那幾個就煩。
嘉賓們這回徹底安心,秦畫也不嚷嚷著和楚逢月睡了,南星倒是不避嫌,選了陸致遠旁邊的屋子。
楚逢月不在意這些,她回到屋子,關上房門。
一縷黑煙從她掌心而出,小烏雲有些沮喪地趴在她腿上。
廂房裡沒有攝像機,直播沒有結束,但隻能看到廚房和外麵院子的視角。
已經沒有什麼好看的了,網友們的心一直提著,現在終於放鬆下來,打了個哈欠準備睡覺。
導演組也揉了揉發沉的眼皮子,“輪班休息,睡覺咯。”
導演睡之前還給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都點了個宵夜,然後心滿意足去打瞌睡。
微博熱度自然不用說,熱搜都是#浣娘書生小烏雲#以及#你會尊重孩子的想法還是一定要望子成龍#
反正來來回回就是那幾個話題,大家意見也不一樣。
“彆難過了。”楚逢月手指輕輕摸了一下它,“過幾天帶你去遊樂場。”
“什麼是遊樂場呀媽媽?”小烏雲原本有些頹然,聽到新奇的東西立馬精神抖擻,好奇問道。
突然被這麼叫了一下,楚逢月半天沒回過神來。
“你知道什麼是媽媽嗎?”她哭笑不得問。
“不知道哦。”小烏雲在她身邊繞來繞去,“有小朋友跑到院子裡捉迷藏,大人過來找他們,就叫媽媽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