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俊明:“……”
何翰勾住江忍肩膀:“忍哥彆生氣哈哈,剛剛和你一起上廁所瞄了眼,你很行。”
他們這些人說話帶了色彩,好在幾個人位置在最後一排。
江忍一巴掌打他頭上,也笑了:“滾你.媽的。”
然而看了眼25分的英語卷子,他還是忍不住抓了抓頭發。
學習真的是件很痛苦很難的事。
特彆是他沒有基礎,比如說英語,單詞就認得幾個,什麼“i,you,is,am,are”。認得幾個有個鳥用?是能做一道單選還是能做一道?
賀俊明說:“忍哥彆弄這個了吧,538,你喊張書呆考他都不成。”
江忍沒吭聲,看著鮮紅的一個個叉,準備查一下單詞。
賀俊明和他是同桌,教室裡鬨哄哄的,他湊近江忍,小聲問:“你真那麼喜歡她啊。”
他的喜歡,從不會傾訴給除了孟聽以外的任何一個人聽。江忍把他腦袋撥遠:“滾,一身煙味。”
賀俊明:“……”你才戒煙多久?
他撓撓頭:“忍哥我給你出個主意唄,你喊孟聽給你補課。”
江忍的手頓了頓,他很心動,然而他不蠢:“她不會同意。”
賀俊明說:“我聽七中的人說,孟聽治療眼睛花了很多錢。她年年都要申請獎學金和助學金,應該很缺錢。”
江忍也知道,他嘖了聲,然而人家並不稀罕他的臭錢。孟聽不愛占便宜,人家送個桃子,她都要報答一個石榴。
賀俊明挑眉:“這交學費和你送禮物能一樣嗎?”
江忍還是覺得孟聽不會同意,她那麼討厭他。
他懶懶道:“我心裡有數。”
職高還沒放學,他就翹課去七中等她了。
世上沒有哪個老師比得上孟老師。老師講課他覺得是催眠曲,是念經。她講話,講什麼都摻了蜜,說什麼他都愛聽。
要是她樂意他成績上升一點給他親一口,他心掏出來都成。
江忍沒報多大希望,然而哪怕不成,多看她兩眼也好。
然而他在對麵樓道等,從他們放學開始就不錯眼地看,卻沒有見到她的身影。
直到做值日的趙暖橙走出來,江忍走過去問她:“孟聽呢?”
他長得凶,脾氣和名聲也壞。趙暖橙怕他怕得要死:“請、請假了。”
江忍皺眉:“為什麼請假?”
“不、不知道。”
江忍轉身走了。
讓孟聽那種好學生請假的,一定是大事。他心中猜測過許多種可能,終於想到一個人。
孟聽她妹妹舒蘭。
這是他第二次給舒蘭打電話。
舒蘭坐在公交上,牙都要咬碎了。孟聽孟聽,又是孟聽!
怎麼都喜歡孟聽。
今早出門遇見樓上那個好看的徐迦也問孟聽去哪兒了。
舒蘭手指死死摳著座位,腦子一轉,她猜,江忍之所以給自己打電話,孟聽肯定沒有和他說過她們姐妹間糟糕的關係,他隻知道她是孟聽的妹妹。她語氣驚訝:“哎呀姐姐沒給你說嗎?她昨天就去F市看她外公外婆了,徐迦也知道,還去送她了,我以為你……”
她連忙住了口。
留下些什麼卻不難知道。她告訴了徐迦,他們還送彆了,她卻沒有告訴你。一個對她來說不重要的人,就算她離開他的生活和世界,也和他無關。
那頭安靜了許久,傳來掛斷的盲音。
舒蘭又是興奮又是忐忑。
她撒謊了,卻更期待江忍相信孟聽的“水性楊花”。
在她看來,江忍那麼傲的人,要是知道孟聽有喜歡的人,江忍還死纏爛打,那最後的尊嚴都沒了。
~
江忍掛了電話。一言未發回了公寓。
他房間書桌上一堆學習資料,他看著看著,冷冷笑了笑。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孟聽退出他的生活那麼簡單。
他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離開,什麼時候回來。
她怕壞學生,他就當好學生。這些讓人惡心嘔吐的公式、語法、單詞,他想想她,就覺得哪哪兒都好。
可是江忍對於她而言,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他閉上眼睛。
走進浴室洗澡,他需要冷靜冷靜。
江忍想,這年他真是失敗。
讀一個不入流的高中,和家裡鬨掰,生了一種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好的病。
還喜歡上一個他配不上的女孩。
心有所屬的女孩。
水從他黑發流下來。
流過鋒銳的眉眼,棱角分明的側臉。
他喘著氣。
突然想起了那個黃昏,小姑娘刻意板著臉,給了他三個石榴。她哪哪兒都美,不笑也讓他心軟。江忍抬手關了水龍頭,一拳錘在牆上。
操!
他要過去。
那年職高才流行起一句不入流甚至三觀不正的玩笑話,她不喜歡你的話,喜歡她你就去QJ她啊,為她坐牢敢不敢?大不了幾年後出來又是一條好漢。
這是句讓人惡心的葷話。他本該不在意笑笑就過去了。
然而他本來就有病,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
他當時不知道怎麼想起了她,然後他想,敢。
為她坐一輩子牢都敢,殺人放火都乾!
可是QJ不行。
她還沒哭,他就心軟了。
他可以為了她傷害這個世界,卻永遠不會因為自己傷害她。
江忍麵無表情擦乾水。
他手臂青筋鼓起,有些病發的征兆。他吃了些抑製的藥,然後開始訂機票。他現在就是一桶汽油,隻需要點火星子就可以燃燒。
他笑了笑。她可能更希望看到徐迦。還希望他這種陰魂不散的人,一輩子都彆出現在她麵前。
然而她可能注定要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