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江家彆墅沒有亮燈,唯一的光源來自尤銘所居住的房間的紅燭,這種紅燭的燃燒時間很短,兩個小時就能燃儘,這也是為了讓尤銘能有更好的睡眠空間。
然而那兩支紅燭燃了已經將近四個小時,並且沒有一點要熄滅的意思。
尤銘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雙手疊放在胸前,看上去就像一個死人。
他的眼睛一直睜著,隻有從他眨眼的動作看出他還活著。
他身上壓著一個人,這才是讓他動彈不得的原因,他能感受到對方的身體,高大,勁瘦,肌肉緊實,像一隻大型獵豹,並且很溫暖,一改最開始的冰冷。
但尤銘不知道對方是否穿了衣服——畢竟他看不見,但鬼大約也是會穿衣服的吧?電視劇裡頭,鬼穿的都是白色長袍,古代的內衣,不知道現代有沒有變成兩件套,能不能穿內褲。
原本這樣壓著,尤銘還能夠接受,這跟神經被壓迫從而體驗到的鬼壓床感覺差不多,習慣了以後也不怎麼恐怖了,室內有光,他的視線沒被遮擋,並且一開始的恐懼過後,尤銘已經逐漸平靜了。
他從有意識開始就經常在家和醫院中間來回,鼻尖似乎永遠縈繞著那股消毒水的味道,生死在他眼裡是最常見的事,無數次他從病床上醒來,都能感受到死神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記。
尤銘忽然張嘴說:“我不知道你是我的幻覺,還是真實存在的。”
“但我能向你保證,我之所以會和你結婚,是因為我的身體原因,我會孝順你的父母,也不會貪圖你家的錢和勢力。”尤銘低聲說,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充滿磁性,有股他自己都察覺不出的性感。
壓在他身上的“人”似乎愣了愣,然後尤銘感覺對方似乎低下了頭,溫暖的唇瓣印在他的額頭上,鼻尖上,下巴上,唯獨沒有碰他的嘴唇,尤銘閉著眼睛,他從沒跟人這麼親近過,無論是活人還是死人。
上學的時候倒是有女孩子喜歡他,她們會因為他的長相和他虛弱的身體喜歡他,可憐他。
但大約正是因為這個,所以男孩們經常當著女孩的麵羞辱他,嘲笑他,說他這樣的病秧子,在床上都不知道動不動的起來,如果有女孩幫他說話,他們就會變本加厲,好像這樣能突顯他們的男子氣概。
尤銘從未對任何異性或者同性產生過任何好感,更不用說和人親昵。
親吻隻限八歲以前和父母的親吻。
對於現在的尤銘而言,這是個新奇的體驗。
即便親吻他的是“鬼”,也挺新奇的。
尤銘覺得自己睡衣的衣帶被解開了。
他的肚子被一雙手“愛|撫”,雖然尤銘沒嘗試過這個,但他覺得這動作估計算不上愛|撫。
用的力氣太大,簡直就像是在擼豬毛。
“有點疼。”尤銘說,“而且我覺得上床應該是有感情基礎後做的事,我算是比較保守的人。”
這句話落音,他的衣帶就被重新係起來了。
尤銘抬頭,發現自己麵前的空中忽然出現了幾個扭曲的鮮紅色的字——
“我們是夫妻。”
“今晚是新婚夜。”
“你是我的人。”
尤銘震驚了:“你離開的時候十六歲,應該接受過義務教育,就算結了婚,我不同意的話,就叫做婚內強/奸。”
氣溫瞬間下降,尤銘感覺自己全身都被冰封,他的牙齒不由自主的開始打顫。
原本扭曲的小字變成了巨大的扭曲文字。
“你是我的”
沒有標點符號,但尤銘覺得其實還可以加一個感歎號,能夠更好的表達情緒。
尤銘覺得自己似乎並不能跟“江予安”講道理,他看上去有些偏執,尤銘:“如果你不想要我的命,就讓我睡會兒好嗎?我們明晚再聊,我很累。”
“而且今晚忽冷忽熱。”尤銘說道,“我可能會感冒,我身體不太好,就算是小感冒我也可能一個月不能出門。”
“江予安”沒什麼表示,尤銘覺得身上一輕,“江予安”沒有再壓在他身上。
氣溫又慢慢升高了,室內的溫度穩定在空調帶來的溫度,窗戶也被關上了,尤銘本來想說留著縫隙通風,但想了想,又覺得指使“江予安”做事不太好,隻能閉上嘴,
尤銘睡不著,他翻了個身,因為不知道“江予安”還在不在,在哪兒,所以他聲音很輕的問:“你為什麼沒去投胎?都十年了。”
十年前的江予安意氣風發,在彆人的敘述裡,他是個非常完美的少年人。
他打籃球,踢足球,成績全年級第一,高大帥氣,走到哪兒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
再加上江家的家業很大,不僅涉足房地產,還涉足互聯網,所以江予安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跟尤銘相反,他很受歡迎。
但他似乎更喜歡獨來獨往,不像尤銘的被動,他是主動選擇的。
除了運動的時候,彆的時間他都不會出現在人群中。
尤銘曾經聽說過他的名字,即便他死了那麼多年,尤銘考上江予安就讀的初中和高中的時候,他依舊是風雲人物,人們樂於談論他的事。
他是個帥氣,聰明,又神秘的極具誘|惑力的少年,所有男孩都想成為他。
可惜這樣一個人卻過早離世,甚至沒人知道他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