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1 / 2)

望門男寡 蜀七 11751 字 8個月前

剛剛喧鬨如菜市場般的室內此刻鴉雀無聲,似乎掉一根針在地上也能聽見,尤家人站在原地,臉色黑的可以滴出水來,隻有尤銘表情輕鬆的站在那,但沒人會以為他剛剛在開玩笑。

尤銘的眼神很冷,冷的像是尤家人在他跟前和死人沒有差彆。

尤爸爸眼眶通紅,他把手移開以後就抬頭看著自己的兒子。

“他是你親堂哥!”尤老太爺是最早說話的,老家重男輕女,傳統的像是還活在改革開放以前,每家每戶都是年紀最大的男性長輩最有發言權,尤老太爺當家做主了一輩子,沒人敢忤逆他的話,現在盯著尤銘的眼神怨毒又刻薄。

尤銘笑道:“哪怕是古代,也沒有堂哥盯著堂弟家家產的,那時候還興分家呢。”

尤老太爺:“我拿你沒辦法,你被你媽養壞了!不尊重長輩,要是換在以前,你是要跪家祠的!”

“你也說那是以前!”尤銘聲音忽然變大,“自古以來,父不慈子不孝!您要是慈,今天也不會來我家逼我爸!”

尤老太爺耷拉著眼皮轉頭看向尤爸爸:“老三,你怎麼說?你就讓你兒子這麼跟你爸我說話?”

尤爸爸:“……爸,小銘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能幫家裡的,我從來都沒二話,就這個不行,我要是沒兒子,過繼就過繼了,但我有,我就做不到。”

尤銘:“爸,說這個沒意思,他們要是聽得進去,也不會這麼多年都理所當然的找你要錢,我現在就這個意思,你們走,以後各家歸各家的,爺爺奶奶的贍養費我們家會出。”

“爺爺奶奶要是想到這邊來住,房子我們家也能解決,畢竟我爸是爺爺奶奶生養的,這是責任。”尤銘看向自己的堂兄和伯父母,“但彆的人,彆想再從我家拿走一分錢,除非把這些年借走的全部還回來,親兄弟明算賬,祖宗不是也說過這個道理嗎?”

一直沒說話的大伯父忽然說:“你這是在怪我們這些當伯父的?我們沒本事,就該被你們家侮辱?有幾個臭錢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要不是當年我和老二沒去讀,會有你爸的今天?要是我和老二讀了書,還會在老家?老三!你沒良心!”

“良心?”尤銘冷笑道,“您跟我講良心?您伸手要錢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這是臭錢?”

“您是老大,按老家的規矩,老人的家產都是老大的,老大負責養老,爺爺奶奶會不供您讀書?大家都知道您和二伯父當年是成績太差,在學校欺負同學被開除的,顧忌您的麵子,這麼多年我沒揭過您的底。”

“要是還想說,當年那學校有一位老師還活著,今年八十多了,我帶您去問問?”

大伯父啞了。

他用這句話找尤爸爸要了半輩子錢,現在被侄子拆穿。

“你……你顛倒黑白!”大伯父一張臉漲得通紅,喘著粗氣,他左右一看,抄起櫃子上的座燈就朝尤銘衝去,“我今天就替你爸好好教育教育你!”

尤銘身體畢竟剛剛恢複,躲閃不及,正要用胳膊護著頭的時候,大伯父忽然跌倒在了地上。

座燈的電線纏繞著他的脖子,不知道為什麼,那電線就跟有生命一樣,他越是掙紮,纏得就越緊,他的臉由紅變青,被勒得舌頭都吐了出來。

大伯母嚇了一跳,連忙衝過去幫忙,想要解開電線。

結果大伯母的手也被纏上了,看上去就像是大伯母要掐死她丈夫一樣。

大堂兄也跑過去,這下可好,一家三口纏在一起了。

明明沒有多長的電線,卻把一家三口纏得又緊又密,身體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扭曲著。

所有人都覺得室內的光線變得慘白。

外頭的天已經暗了下來,隻有白熾燈的光照射在每個人的臉上。

涼薄,醜惡。

尤奶奶忽然說:“我從以前就不喜歡老三。”

她的臉上滿是皺紋,麵無表情,無悲無喜地自顧自地說著話:“明明在老大身上花費的心思和錢最多,結果老大過得不如老三。”

“老三小時候就有自己的主意,不像老大和老二聽話。”

“媳婦也不是我挑的。”

“我還不如沒生這個兒子。”

“幸好老三能掙錢,老三兒子又是個病秧子,一看就活不久,等大孫子過繼過去,老三的錢到時候都是我大孫子的。”

“最好我大孫子一過去,老三的兒子就死了,死了最好,免得到時候還跟我大孫子爭財產。”

尤爸爸瞪大了眼睛。

他不敢相信這是他媽說的話。

大伯父也忽然說:“從小我成績就不好,上學的時候天天帶著同村的男孩去欺負人,被開除以後還是媽給我打掩護,告訴彆人是為了拿錢給老三讀書。”

“還是媽有先見之明,老三就聽不得這個,我隻要一說起這個,要多少錢他都給我。”

“本來嘛,他那兒子就快死了,過繼了我兒子,等他死了我兒子還要給他摔盆打幡,錢都給我兒子也是應該的,還是他賺了。”

尤爸爸這下整個人都石化了。

他以為他父母雖然偏心,但對他還是有感情的。

他以為他的兄弟雖然想從他身上圖好處,但兄弟之情還是在的。

結果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父母對兒子有愛,但不愛他。

兄弟沒有手足之情。

“滾!”尤爸爸瘋了一樣掀翻了桌子,“都給我滾!老子現在就立遺囑!家產都給小銘!以後你們休想從我這兒拿走一分錢!滾!全給我滾!”

尤家人沒吵沒鬨,就跟行屍走肉一樣麵無表情的走出了門。

大伯父自己解開了自己脖子上的電線,脖子上一道線痕已經勒破了皮肉,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沒有流血。

所有人渾渾噩噩地走出尤家的大門,把等在門外的保安嚇了一跳。

等人走遠以後,保安才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立起來的汗毛。

“這些人在拍喪屍片嗎?就差在身上來點血漿了。”

盛怒中的尤爸爸沒有發現尤家人的不對勁,他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付出都喂了狗,家裡人根本不會在意他付出了多少,也不在意他在這邊過得怎麼樣,他談生意的時候去當孫子,掙的錢自己都沒享受過什麼所以然。

現在生意受到了挫折,也沒人管他壓力有多大,他就像是一隻豬,被家裡人養肥了好吃肉。

尤銘環顧室內,果然在窗邊上發現了那一抹黑影。

那詭異的電線,尤家人的離開,果然都跟江予安有關係。

“爸,彆想那麼多了。”尤銘給尤爸爸倒了一杯熱水,尤爸爸雙手捧著水杯,手臂有些顫抖。

尤爸爸對尤銘說:“爸以後不會再給他們錢了,除了你爺爺奶奶的贍養費,彆的我都不管了!”

“反正我管不管他們,他們都要罵我沒良心。”

尤銘看著尤爸爸的臉色,尤爸爸老了,這麼些年他拚命掙錢,常常熬夜,身體的損傷不可逆轉,他安慰道:“爸,你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扶不起來就是扶不起來,不怪你。”

尤爸爸疲憊的點頭。

緩了一會兒之後才問尤銘:“你這幾天在江家怎麼樣?沒人為難你吧?”

尤銘搖頭:“沒有,江叔叔和阿姨都很溫柔,脾氣也好,對我也很好。”

尤爸爸點頭:“那就好,畢竟咱們家跟人家……相差還是大。”

江家的生意做的很大,幾輩人積累的財富。

尤家根本不能與之相比。

圈子也不同,江家接觸的是上流社會的圈子。

尤家接觸的就是暴發戶的圈子。

尤家的生意出了問題以後,昔日好友大部分都聯係不上了,還在聯係的好友也表示無能為力。

市場是殘酷的,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一輩子都在走上坡路,無數暴發戶都是在無聲無息當中破產的。

尤家人渾渾噩噩地坐車去了賓館,等開好了房,付好了錢,進了房間以後才恢複了神智。

但賓館的錢已經付了,以前過來,他們都是住在尤家的,讓尤爸爸和尤媽媽打地鋪,他們住房間,這是他們第一次付錢住賓館。

“啪。”恢複神智的尤老太爺給了妻子一巴掌,“你剛剛說的是什麼話?!你還嫌老三現在不夠不聽話?!”

尤奶奶挨了一巴掌,她是在舊社會教育下長大的女人,不敢忤逆丈夫,隻敢小聲說:“我也不知道,我沒想說……”

“還有你,老大!”尤老太爺指著大兒子的鼻子,“你又是怎麼回事?”

老大現在也是一臉迷茫:“爸,我也不知道,剛剛莫名其妙就……”

“現在好了,把老三惹怒了。”尤老太爺坐到床邊,“來之前就跟你們說彆急彆急,等尤銘死了才好說這事,你們非要現在來,到嘴的鴨子飛了!我們兩個老的倒是沒什麼,我們是他親爹媽,他不敢不管我們。”

“現在呢?”

“小成也大了,婚也結了,接了他三伯的攤子,也算是成家立業,現在怎麼辦?”

“老三是個犟脾氣!哄了這麼多年,這下前功儘棄了!”

尤銘的大堂哥叫尤成,快三十歲了,至今沒有工作,靠著家裡娶了媳婦,有了車。

他過得比尤銘還要瀟灑,用尤爸爸的錢把自己包裝成了富二代,車雖然不是頂級豪車,但也是過了百萬的,在老家的市裡也買了複式樓,加起來有兩百多個平方,每天除了跟一些狐朋狗友出門喝酒揮霍以外就沒彆的事乾了。

結婚的時候找尤爸爸要了錢,給了女方三十萬的彩禮,房子也寫了女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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