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謝謝你。”年輕女人握住尤銘的手,嘴裡不停說著感謝的話,“我婆婆一直這樣,經常會做一些危險的事,稍微不注意就會出事,我昨天隻是上個衛生間,大門沒有鎖,她就出去了。”
大約是從來找不到人傾訴,女人說著說著就哭了。
“所有人都說我不在意老人,不孝順婆婆,但是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盯著,我婆婆也不聽我的話,老公每天就忙著公司的事……”
尤銘實在不會安慰人,懟人倒是一把好手,此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加上自己的手一直被對方握著,自己也有些僵硬。
大約是尤銘太僵硬了,對方也感覺到了,女人抹了抹眼淚:“不好意思啊,耽誤你這麼多時間,我姓趙,叫趙嵐,這是我名片,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事直管來找我,這人情我肯定還。”
趙嵐把名片遞給尤銘,尤銘收下以後才說:“我姓尤,尤銘。”
趙嵐一愣:“你是尤華強的兒子?”
尤銘點頭:“你認識我爸?”
趙嵐笑了笑:“我們家還是當年照著你家裝修的,你爸媽都是熱心人,怪不得能生下你這個兒子,你們一家子都是好人。”
尤銘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老太,她坐在那,嘴巴一直在動,似乎在絮叨,但是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你家老太太,找人看過嗎?”尤銘問了一聲。
趙嵐:“看過了,醫生說就是老年癡呆,治不好。”
尤銘:“有找彆人看過嗎?非常規手段的。”
趙嵐一愣,苦笑道:“看過了,之前有人介紹了個算命先生,說是在老家很出名,結果錢花了,人也沒好,白內障反而更嚴重了。”
尤銘臨走前再看了眼老太太。
這才離開趙嵐家。
此時天色已經晚了,尤銘到家的時候時鐘的針正好走到十點。
他剛換好鞋,尤爸爸他們就回來了。
“爸,媽。”尤銘剛站起來,就看到尤媽媽把包往地上一甩,一臉怒氣,鞋也沒換的就朝客廳走。
尤銘知道,肯定跟大伯一家有關係,小聲問尤爸爸:“爸,怎麼了?”
尤爸爸剛要說話。
尤媽媽在客廳吼道:“說啊!尤華強!你說啊!你說出個子醜寅某來!”
尤爸爸縮著脖子。
尤媽媽:“哦,你大哥那麼對咱們家,你還要給他錢,你知不知道家裡生意現在怎麼樣了?你知不知道我們要腆著臉去找親家求援?”
“啊,親家跟咱們沒血緣啊,都知道咱們艱難,都在想辦法幫咱們,你家裡人怎麼就不知道?”尤媽媽臉漲得通紅,額頭冒出青筋,但眼裡含著淚,“這麼多年我哪裡對不起你們尤家?”
“要錢,我雖然沒給,但我攔著你給了嗎?”
“修房子買車,彩禮錢,生活費,尤華強!你有沒有良心!”
“離!咱倆今天就寫協議,明天就去民政局拿離婚證!”尤媽媽怒吼道,“家產明天就分!一人一半,小銘歸我!”
現在尤銘不敢說自己已經滿十八了這種話,尤媽媽正在氣頭上。
尤媽媽喘了口氣:“以後我的錢都留給小銘,你的錢你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尤華強!老娘不伺候了!管你以後娶誰,你媽不是說要把娘家侄女的朋友介紹給你嗎?你去啊,找個年輕漂亮的,再給你生十個八個兒子,繼承你們老尤家的皇位,以後去統治宇宙!”
尤爸爸低著頭,縮著脖子,坐到尤媽媽對麵的沙發上,小聲說:“我不是沒答應嗎?”
尤媽媽冷笑:“我看你媽再說幾句,你連自己都能賣了換錢給他們。”
尤爸爸:“你看,我們看結果,我沒給他們啊。”
尤媽媽掐著嗓子:“‘爸,媽,大哥的事我肯定會想辦法’這話是不是你說的?尤華強,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話一說出口就忘了?”
尤爸爸皺著眉頭:“你講點理!”
尤媽媽:“我怎麼就不講理了?你說說什麼是講理?什麼是講理?”
“小銘,你給媽評評理,你說,咱們管了他們轉院的事,把他們轉到北京去,錢是咱們出吧?後續的治療呢?”
“咱們家是有金山還是銀山?”
“尤華強,你把我們這個家掏空了,你想過小銘嗎?小銘身體才好,他以後要是再有個什麼呢?你大哥他們早就成家了,做親戚的,我們該幫的也幫了,凡事你講講道理行不行?”
“你不願意當惡人,我來當這個惡人。”
尤銘歎了口氣,他爸媽為這些事吵了大半輩子,他作為一個晚輩,說不說話其實都有問題。
這會兒隻能說:“媽,你先緩緩,彆把自己氣壞了。”
尤媽媽讓尤銘坐到自己身邊,把頭靠在尤銘的肩膀上:“你爸靠不住,你那什麼大伯二伯都靠不住,隻有你靠得住。”
尤銘拍拍尤媽媽的手背,轉頭看向尤爸爸。
尤爸爸心虛地轉過頭:“畢竟是絕症……總不能真的不管……”
尤銘:“爸,你想花多少錢?”
尤爸爸:“就隻是轉院的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