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血珠, 不知道引來了誰的覬覦和窺探, 尤銘覺得自己接下來的日子應該不能跟想象的一樣安靜平穩了,但問題是, 知道他有血珠的人除了送他血珠的女鬼和江予安以外, 不應該有彆的人。
尤銘抽空去見了馮嚴,遊戲的事到現在還沒有解決,找不到任何線索。
新聞裡也沒有出現彆的受害者——至少自殘身亡的沒有。
但也可能是沒有報道, 畢竟每年死於自殘的不在少數。
這段時間尤銘都待在家裡,查閱典籍, 尋找可以查出線索的方法。
值得慶幸的是,尤銘花的時間和功夫沒有白費, 還真讓他找到了。
至於成人用品店的老板,尤銘偶爾會過去看看,他這段時間都沒有異常,並沒有人從他手裡拿到過碟片。
但最讓尤銘擔心的不是他, 而是不知道還有多少個成人店“老板”。
他們的店鋪開的隱蔽, 甚至於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賣遊戲碟片。
“可能要辛苦你。”尤銘對坐在自己對麵的馮嚴說,“會有點疼。”
馮嚴最近一直跟著楊榮寶,住在楊榮寶家裡,精神狀態好了不少,他抬頭看了眼楊榮寶。
楊榮寶不耐煩地說:“看我乾啥, 你要幫就幫, 不幫算了。”
大約是因為馮嚴那點小心思太明顯, 楊榮寶就沒好聲好氣的跟他說過話。
可即便這樣, 馮嚴還是一往情深的單戀著楊榮寶,他看楊榮寶的眼神就像含著蜜。
隻是楊榮寶不解風情,對馮嚴毫無興趣。
“我也沒說不幫……你不要生氣嘛。”馮嚴也不為楊榮寶的態度生氣,小聲說,“讓我做什麼都可以的,你彆吼我。”
楊榮寶:“我沒吼你。”
“哎,算了。”楊榮寶摸摸自己的後腦勺,一臉無奈,轉頭問尤銘,“你的法子沒什麼後遺症吧?他怕疼的要命。”
尤銘搖頭:“後遺症是沒有,但疼是會疼的,我隻能儘快,不讓他疼得太久。”
楊榮寶看了眼馮嚴:“聽到沒有?”
馮嚴忙不迭地點頭:“聽到了,我肯定好好配合!我不怕疼!”
馮嚴還說了句讓尤銘都覺得直起雞皮疙瘩的情話:“隻要你在我身邊,再疼我都不覺得疼。”
楊榮寶一臉僵硬,吼道:“你能不能好好說話!我說多少遍了?我對你沒興趣!”
馮嚴垂下頭,頹喪得要命,小聲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喜歡你就行了。”
“反正也沒人會喜歡我。”馮嚴說得可憐極了,“我沒什麼優點,長得也不好看,又窮,沒人喜歡是正常的。”
楊榮寶表情很絕望:“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的意思是……”
馮嚴打斷他的話:“沒事,我想過了,我不能因為我喜歡你,就要求你也喜歡我。”
“那樣太自私了,隻要你過得好就可以了。”
“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尤銘在旁邊麵無表情的聽著,覺得自己應該帶上紙筆,好好的記下來,多多學習。
看來說情話也是需要天分的。
楊榮寶:“你又來了,你換個人喜歡行不行?”
“周遠比我高比我帥,比我有錢,家室比我好,你去喜歡他!”
馮嚴眼裡含淚:“這不是我能做主的,心從來不受腦子指揮。”
楊榮寶哭喪著臉,欲哭無淚,他到底是造了什麼孽,竟然有這樣一朵桃花,他千算萬算,沒算到自己的桃花劫會應到一個男孩的身上。
等他們倆說完了,尤銘才對馮嚴說:“要取一點你的血。”
馮嚴點點頭,把自己的胳膊伸出來,又把袖子拉上去,馮嚴很瘦,不是健康的受,更像營養不良或是厭食症的那種瘦,瘦的有些病態,他的骨骼比一般男人要小,跟女孩子一樣,手臂上除了一點少到可以忽略不計的肌肉以外,隻有皮和骨頭,沒有一點脂肪。
像是骷髏。
尤銘拿出準備好的醫用針管,這些都是已經消過毒的,確保不會有衛生問題。
馮嚴咽了口唾沫:“要抽多少啊?”
尤銘:“就這一針管。”
馮嚴閉上眼睛,一臉堅定:“你來吧!我不怕!”
尤銘找到血管,迅速的抽完了一針管的血。
他得快速讓這些血發揮作用,不然很快就會凝固。
“開壇吧。”尤銘對楊榮寶說。
楊榮寶嚇了一跳:“開壇做法?你覺得遊戲碟片是人為的?是有人在後麵操縱?”
尤銘皺眉道:“我隻是猜測,沒有證據,這次正好能驗證我的猜測是對還是錯。”
楊榮寶咽了口唾沫:“你有把握嗎?和人鬥法,尤其是跟能造出遊戲碟片,號召上百鬼魂的人鬥法……”
在楊榮寶這二十多年的生命裡,見到的能請鬼做事的天師不在少數。
但除了自己煉製鬼兵以外,真正請惡鬼辦事,一次也隻能請一個,還有可能被纏上。
請鬼容易送鬼難。
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請了碟仙送不回去的例子。
要是真有人一請就請上百個,還沒有被反噬,那個人該是多麼強大?
楊榮寶:“要不然我打電話讓周遠和我師父過來?我們一起想辦法,你不要貿然開壇,真出了事我們倆扛不住。”
尤銘搖頭:“我有信心,你不要怕。”
楊榮寶抓狂道:“你當然不怕,你男人是鬼王,我怕啊!我又沒男人!”
尤銘認真看著楊榮寶,楊榮寶在尤銘的目光下揣揣不安,氣勢弱了下來,小聲問:“你這麼看我乾什麼?”
尤銘:“你羨慕我?”
楊榮寶摸摸鼻子:“不羨慕,我以後可是要娶老婆的,娶個長得漂亮身材好,至少有D罩杯的。”
尤銘:“……加油,你目標有點遠大。”
長得漂亮就很難找了,還要身材好,對罩杯還有硬性要求。
尤銘覺得楊榮寶很有可能要孤獨終老。
相比之下還是自己運氣好,江予安長得帥,身材好,雖然沒有D杯,但是胸肌柔韌,摸起來手感也好,尤銘怎麼想怎麼覺得自己受老天爺眷顧。
“東西都準備好了?”楊榮寶看自己勸不住尤銘,隻能認命的問。
尤銘指了指自己提來的幾個袋子:“都在裡麵。”
“你會畫符嗎?”尤銘問楊榮寶。
楊榮寶點頭:“會。”
尤銘鬆了口氣:“那就好,我不會。”
楊榮寶忍不住問道:“你不會畫符,如果我不在你怎麼辦?”
尤銘想了想,誠實的說:“那我上網搜一下,照著畫。”
楊榮寶一雙死魚眼看著尤銘:“你知不知道想畫出有用的符需要多少時間去學習?”
尤銘難得朝楊榮寶笑:“那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而且你現在不是在我身邊嗎?”
“你可真是我祖宗。”楊榮寶歎了口氣,把尤銘買好的黃紙毛筆這些拿出來,然後先去衛生間洗手,又去換了一身衣服,做足準備之後才提筆運氣,一氣嗬成。
楊榮寶確實是從小練習,沒有絲毫停頓,下筆有力,筆觸流暢。
尤銘這次要用馮嚴的血,招來之前聚集在成人用品店的鬼,其中肯定有漏網之魚。
那些鬼和碟片有聯係,自然就會跟馮嚴有聯係。
尤銘把準備好的東西擺好,他站在桌前,麵前放著的是一個裝著馮嚴血的碗。
桌上擺著不少東西,招魂鈴就在手邊,香燭燃燒,灰白的煙霧在室內繚繞。
他低頭看表,看著針分針秒針都走到十二點。
一天之中,晚上十一點到淩晨一點的陰氣最重,這個時間段正好是子時,是太極生命鐘的極陰之時,鬼魅在這個時候最有力量,最為活躍,也更容易被招來。
尤銘低頭,一手抓著買好的冥幣,一手搖著招魂鈴,撒出去時口念咒語——
“冥紙引路,鬼差讓行,鈴招陰魂,來去往生,急急如律令!”
馮嚴死死地抱著楊榮寶的腰,用力之大,叫楊榮寶覺得自己沒被鬼害死,要被馮嚴這個討債的勒死。
“叮鈴鈴——”
平時怎麼搖的招魂鈴此時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室內沒有開燈,隻能靠著香燭跳躍的燭光視物。
緊閉的窗戶被風朝內吹開,陰風席卷而來,尤銘拋出符咒,大喝一聲:“定!”
能不能定住,就要看楊榮寶畫符的功力了。
楊榮寶也很緊張,他已經有兩年沒畫過符了,主要是這兩年他師父沒在他身邊,沒人監督他,連吃飯都是點外賣,懶的連出門都不願意,要不是之前和周遠住在一起,周遠毛病多,說不定他現在還宅在哪裡地方,做一個快樂的胖宅,沒錢了再出去做兩單。
反正他們這一行從來都是一年不開張,開張吃一年。
軟趴趴的符紙被尤銘扔出去的時候像鐵片一樣,似乎並不是輕飄飄的紙。
符紙在半空中停住,卻並沒有落到地上。
被符紙定住的鬼終於顯形了——
它站在窗口,穿著黑色的長袍,臉色青白,雙頰還有紅色的圓點,像是有誰給它化了妝。
這隻鬼指甲又黑又長,隻有眼白沒有眼瞳。
“這是被掠去了神智。”楊榮寶驚恐道,“這種損陰德的辦法……臥槽!”
楊榮寶:“這下麻煩了。”
尤銘也覺得頭疼,好不容易把鬼招來,但這鬼顯然沒辦法給他們帶來任何信息,現在與其說這是一隻鬼,不如說一個傀儡。
楊榮寶:“咱們現在怎麼辦?”
“能把它的神智找回來嗎?”尤銘問道。
楊榮寶雙手一攤,表示自己無能為力:“我是沒辦法了,要不打電話問問周遠?實在不行就找你男人,說不定他有法子。”
尤銘點頭,他先給周遠打去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