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失了性命,總好過呆在枝頭看自己花老葉黃,看新人取代它的位置占據觀賞者的眼球。
“不必了。”他漫不經心地說,“你放在那吧。”
“是。”小海麗子這麼說著,放下托盤,退開幾步垂首等待,頗有一點昭彥不吃她就不會離開的架勢。
不走啊……
昭彥側身瞥了她一眼,掌心的花瓣被指尖壓住,圓潤微長的指甲刺破花瓣表皮,染上了一抹桃紅。
他輕巧地邁步,一點點走到了樹蔭邊。
這界線拉得很細,昭彥大半身體留在陰影裡,隻有半邊衣擺露在陽光中。
衣服上的金線熠熠生輝,卻因量少線細而不奪目。冥河沒了遮掩,仔細看去也不過是幾根彎曲線條。
倒是曼珠沙華,隻有在充足的光照下才能看出來,花的邊緣是又繡了一朵同造型的黑色彼岸的。兩朵彼岸同氣連枝,並蒂雙生。
“我改變主意了,你放這吧。”
睫羽顫抖,終是抬起看向了女仆。琥珀色的眼裡晦明難辨,就像汙濁不堪的泥沼。
女仆應是,複而端起托盤,走下走廊。
隨小海麗子的步步走近,孩子手裡的花瓣也被□□殘破,黏糊糊的花汁逐漸沾滿了手。
“麗子姐。”
昭彥從托盤上撚起一塊羊羹,仔細端詳,“你說……如果用六年時間來調/教一條狗,哪怕是一條蠢狗,也能教養溫馴了吧?”
小海麗子雙眼微睜,動作也停了下來。
“是啊。”她說,“少爺是想養寵物了嗎?狗確實是挺好養的。”
“但夫人對狗毛過敏,也不喜歡狗,少爺恐怕要失望了。”
樹上的咬鵑:?
它忍不住跳下樹枝俯衝停在了孩童的肩上,衝女仆示威地齜牙咧嘴。
但咬鵑也就隻能這樣了。它雖然化出了形態,卻不能被人看到,它也觸碰不到這個世界的一切。它現在是生存在這個世界夾縫中的,連表麵上的‘站’都是懸浮表現出來的效果。
昭彥把羊羹送入口中,混合著花瓣的殘骸咀嚼,含糊道:“不,我不會再養了。”
入口是羊羹的順滑,還有清淡的甜,之後就是苦澀乾癟的櫻花花瓣,沒多少汁水,味同嚼蠟。
他麵不改色地把它們咽下,喉結機械地滾動,把它們都吞咽進了食道裡。
“我也討厭狗。”
昭彥意有所指,“特彆是被他人幾頓飯就能勾引走的狗子,能輕而易舉背叛主人。”
他拍拍手打掉手上沾有的食物末渣,沒再拿起更多。
垂下了手藏在袖裡,昭彥望向小海麗子的眼,真誠地告訴她,“挺難吃的。”
小海麗子欲言又止,“那您以前……?”
——您以前不是很喜歡甜食的嗎?
“我口味變了。”
昭彥似笑非笑地睨著她,“你不是一向自詡很會揣摩主人的心意麼?”
“沒注意到主人的變化,是你失職了,小狗狗。”
小海麗子如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