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真的蹭到了那個攤主的喜氣,今天明明遊客不多,南時硬生生的賣出去了十三串手串,外加雜七雜八的小掛件,算不上是賺了個盆滿缽滿,但是三五千的毛利是有了。
他那堆五帝錢還躺在櫃台上呢,都沒時間騰出手去穿。
時間已經過了下午三點半,寒冷的氣溫戰勝了溫暖的陽光,讓整條的大街都變得陰嗖嗖了起來,南時剛坐了一陣兒,一杯茶還沒喝完,就感覺腳趾有點發涼了,趕忙掩上了窗戶,把店裡的暖氣打開,暖洋洋的空調風從他的發梢上一掠而過,留下了一點令人舒適的溫度。
他眼見著也沒有什麼客人了——這條步行街上並沒有什麼很值得專門前來的大餐廳,遊客們也不會選擇這個點來步行街上閒逛,而且大冬天的,也無甚人喜歡自虐跑來夜遊,步行街上肉眼可見的清冷了起來。
南時想到今天回家得考試,恨不得當即表演一個平地摔,摔得人事不省,把今天直接給睡過去才好。然而這麼乾他有99%的把握等他醒過來就在家裡了,甚至他師兄就坐在他床邊,一睜開眼問清楚他什麼原因昏過去的然後就該開始考試了。
他想了想,委委屈屈的掏出了一本《易經》攤開放在了桌子上,一邊逐行默背,一邊穿著五帝錢,背到忘記的地方就探過頭去看一眼書——所謂臨時抱佛腳是不行的,但是不抱也是不行的。
這幾千字的經典,南時背過好多次了,就算是磕磕絆絆記不全,身體記憶還在,拾起來要容易得多,等到四五串五帝錢串好,他就能不打磕的順溜背下來了。
他抬眼看了看一旁的西洋鐘,見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身體雖然一點都不想動,但是還是迫於如果不動晚上就會被強迫運動的威脅站起來在鋪子裡慢慢地踱著,順道打開手機找一下外賣來填充自己的肚子。
至於才吃完不到兩小時的奶茶和雞蛋仔……嗯,那是零食的部分,正餐的胃還空著呢。
十分鐘後,南時又再度坐了下來,反正麵前就是五帝錢,他隨手撿了幾枚同規格的乾隆通寶,將其他五帝錢推到了一旁,就著一層薄絨布來回的拋擲,至於測算的對象就用門外經過的遊客好了。
“黃衣服的女孩子上輩子是什麼來曆……乾為天,三爻皆為陽卦,豁……全陽啊,上上卦!難道上輩子是皇帝?不至於不至於,應該也是個富貴的主兒吧!”
“綠色棉襖的男的家裡老婆有沒有給他戴綠帽……地水師,行險而順……沒有出軌,但是最近和老婆鬨矛盾?”
“紅衣服的……”南時連算了三個人,從卦象上來看他自己是看不出到底算的準不準的,真要算仔細了,得用八字合命盤再輔以相麵才能確定,但是他也不好衝出門去拉著人家問八字吧?不被人罵兩句神經病就不錯了。
這就和在做沒有答案的題一樣,做是做了,就是不知道對錯。
而且南時還冥冥之中感覺自己應該錯了不少,搞得他恨不得以頭搶地,但是沒辦法,隻能接著算,多練才能多會。
實在不行,回頭拿了監控去找他師兄池幽看一看,大不了被罵一頓被打兩下手板子,總不能就卡在這兒和隻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
等算到第九個的時候,門外就已經看不見什麼遊客了,倒是有個外賣小哥騎著電瓶車躥了過去,南時手指一鬆,銅板落了下來,卦象大凶。
南時瞬間起身跑到了門外,對著停在斜對門等著奶茶和雞蛋仔的外賣小哥喊道:“步行街上不準騎車——!對對就是你!聽到沒有,再騎車我就報交警了!”
外賣小哥扭頭看了南時一眼,不耐煩的瞪了南時一眼,狠狠地扭了回去,隻當沒聽見。
南時默默地關上了門,他隻能提醒到這裡,再說明白就得挨收拾了。
憑心而說,要是有陌生人衝到麵前對著他來一句‘你大災臨頭!不死也殘!’他要是脾氣爆一點,一拳上去沒毛病。
就剛剛外賣小哥扭頭回來看的那一眼,南時就看見了他像一個三角形的眼睛,眼睛還有些發紅,這種眼睛在行內叫火眼。
從麵相的角度來說,三角眼生性多疑,脾氣暴躁,不好相處,是容易引來凶殺災厄的麵相。再加上火眼,那就更加凶上加凶。
火眼是指眼白裡充滿了血絲,像是得了病一樣,從中醫角度,眼睛主肝,肝火虛旺。世人遇到誰在生氣,總要勸說一句‘生氣傷肝’,又或者形容某些莫名其妙控製不住發脾氣的時候會自嘲是‘肝火上揚’,由此可見,火眼就意味著這個人非常容易生氣。
兩者相加,那就是個□□桶,一點就炸。
南時看到這一雙眼睛,便覺得再說兩句說不定天道爸爸就要借外賣小哥的手教訓自己一頓了。
他儘人事了,剩下的就聽天命了。
南時又坐了回去,五帝錢有點編煩了,就把那個扇墜兒拿了起來,操著剪刀將上麵已經褪色的絲絡剪去,挑了個穩重的石青色線材換了上去,剛編好了一個開頭,門鈴響動,是有客人進來了。
南時沒起身,招呼了一句:“您隨便看,有什麼想試的招呼一聲。”
進來的是兩個中年男人,看打扮像是本地人,他們手中還提著兩個塑料袋——有點眼熟,是隔壁那一段兒文玩攤販常用的那種。
非常好辨認,有點像買魚的那種厚實黑袋子,防水防光,承重又高,適合用來裝各種材質的古玩,不怕它摔著了。
“老板,能不能討口水喝?”其中一個中年人走了上來,手裡還拿著一個保溫杯,邊走邊擰,南時應了一聲,起身接過了保溫杯:“可以,等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