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2 / 2)

他起身進去收拾鋪蓋,到了房門口的時候就聽見過杏仙在裡麵打電話:“……對,嶺南村,是我鄰居丈人家,應該是12大隊的,具體哪一棟我不太清楚,回頭我打聽一下……對對對,鄰居家男主人叫李德才,他老婆叫劉花……他們買屍體辦冥婚!我鄰居親口給我說的,你們一定要儘快來查清楚是不是盜用的屍體。”

“……我叫過杏仙,身份證號是320503XXXX,手機是……”

“好的,謝謝!麻煩一定調查清楚!”

南時靠在門邊上,等著過杏仙掛了電話,這才若無其事的進門抱自己的被子,過杏仙不是什麼笨人,南時說透露天機他會倒黴,他就擠眉弄眼的暗示南時,嘴上說著:“嘖,什麼缺德人家,我已經報警了。”

“哦。”南時應了一聲,沒敢做太多的表情動作。

沒一會兒車送來了,南時和過杏仙招呼了一聲,再三提醒他說不要吃自家以外的茶水點心,尤其是隔壁鄰居家,這才直接上車去市裡買東西。

其實這個事情很好猜,為什麼他家要辦紅白喜事搞得全村裡都烏雲罩頂,不外乎三種可能:

1、真的有天災人禍,跟鬼神無關,全村大部分人都要一起倒黴。

2、紅白喜事的男方不同意,要報複全家外帶親朋好友外加街坊鄰居。

3、紅白喜事的女方不同意,要報複仇家外加仇家他親朋好友街坊鄰居。

彆說,南時覺得天災人禍的概率可能大一點,畢竟厲鬼報仇的話那也是拿報仇證合法上崗,殺和他有因果的沒人噴他什麼,但是殺到街坊鄰居那就是類似於誅九族了,地府辦事人員腦殼子抽了都不會給他蓋章。

畢竟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一界有一界的規矩,前頭也說過,報仇證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辦下來的,不是冤得不行還是得老實等仇家按照生死簿上既定命數死了之後才能和對方打官司。

就拿前頭那個鬼新娘妹子來說,她合法報仇對象隻有給她辦冥婚的買家父母、人販子、陰陽先生四個人,這四個都可以說是直接導致她死亡的因主,她才能直接向對方報仇。

甚至已經死亡的男方沒有其他緣由的話都不在她的合法報仇範圍內,畢竟誰也沒問過新郎官想不想買個女的弄死了和他結婚來著。

至於天災人禍嘛——比如辦事的那家開個流水宴,全村人一起去吃飯,結果食物中毒或者房子塌了之類的都是有可能的,這不管是從情理上還是邏輯上都能說得通了。

南時開得極慢,他將車窗搖了下來,假裝自己是個萌新司機,還動不動呼喊著路過的村民來幫忙指揮轉彎倒車之類的,借機打量著村民的麵相。

大部分人,尤其是年紀大一些的,各個都是印堂發黑的死相,而年輕人要好一些,雖說印堂也是發青,但是也就是大病一場,極少數才是青到發黑的。

感覺像是食物中毒,畢竟年輕人身體比較健康。

這村子大小有限,南時開得再慢,二十分鐘也出了村子,他當即不裝了,逮蝦戶放起來,風一樣的馳往了超市進行大采購。

等到他回來的時候,恰好撞見過杏仙在鄰居家院子裡和人家嘮嗑,他聽見車子的聲音就扭過頭來看,向南時拚命揮手,仿佛一條蠢狗子。“南時,這邊這邊!快過來幫忙!”

南時一搖下車窗,鄰居家男主人李德才就走過來給他遞了支煙:“小夥子,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南時下意識的接了煙,回答道。過杏仙這頭已經搬了一個堆滿了饅頭的大紅臉盆走了過來,他招呼道:“把後備箱打開!”

南時應聲打開了後備箱,自己也跟著下車幫著搬東西,過杏仙給了他一個眼色,他就沒有多問,等到將車子都塞滿了,過杏仙才上車占了副駕駛座,朝鄰居家揮了揮手:“那我們就先送過去,隔壁12大隊對吧?”

“對的!慢點哈!”李德才向他們招了招手,車輛發動了起來,等到開出了一段路,南時才問道:“你在搞什麼花樣?”

過杏仙眉眼間還有一點掩不去的興奮:“謝邀,我現在是線人,負責打探一下具體情報!”

南時翻了個白眼:“你不困啊?”

“不困!”過杏仙表示:“在杏華廟裡不是睡了一會兒麼?還睡得挺香的。”

“你那會兒就睡了一刻鐘不到。”南時提示道。

過杏仙攤手:“反正我不困了,你困的話我來開車?”

“行。”南時應聲停下了車,和過杏仙換了個位置,他看了看把後車座都塞滿的一盆一盆的饅頭糕點,那紅的臉盆熱乎乎的饅頭原本是很喜慶的,奈何硬生生被他看出了幾分陰森之感,更彆提下麵還對著一紮一紮的黃紙了。

那鄰居丈人家就在隔壁,開了十分鐘車就到了,那戶人家也是張燈結彩,白麻布掛在寫了‘奠’字的紅燈籠上,說不上來的詭異。

裡頭也是忙得很,有人殺魚殺鴨,有人蒸饅頭蒸糕,還有人在折紙錢,過杏仙下去了,對著裡麵喊了一聲:“饅頭送來了!”

很快就有兩三個人出來幫忙搬東西,過杏仙這張臉方圓十裡都自帶招牌,一個五六十的男人走了出來,臉上帶著點笑,又帶了點悲苦,他給過杏仙低了一包中華煙:“仙兒麻煩你了!”

“都是鄰居應該的!”過杏仙答道,叫南時下來幫著一起把東西送了進去,就這樣搬了好幾趟,這才算完。南時問了要把東西搬到哪,就提著兩大捆紙錢送進了正堂。

一進門,一個巨大的喜字戳痛了他的眼睛。

與外麵一樣,紅底燙金的喜字上麵掛了個黑黃白三色的喪事專用彩綢,兩旁還掛了黑底白字的挽聯。

過杏仙借著搬東西的由頭搭話道:“劉爺爺,什麼時候辦事兒啊?”

“後天。”劉方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我和你奶沒福氣,就這麼一個老來子也沒保住……但是我們做父母的,好歹叫他成了家,才算是儘了責,以後他在下麵也有人互相扶持不是?”

“那個閨女也是個沒福氣的,我見過了,是個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姑娘,結果一場疾病就去了,我這孩子人品相貌也不算差,配得上!配得上!”他一連說了兩個‘配得上’,好像在說服什麼一樣。

“後天新娘子家裡人會把棺材送過來,我們家還花了兩萬塊弄了個迎親隊伍,人家願意把閨女嫁過來,我們也不能虧待了不是?都是有頭麵的人家,彩禮我一個字兒都沒差給他們家,等到拜了堂成親,再送去火化。”

過杏仙握了握他的手:“劉爺爺,節哀!”

“哎……沒事,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劉爺爺說著還抹了一把眼淚。

南時在後頭看著,在這戶人家裡進出的全部都是印堂烏沉,必死之相。他甚至抽空拿著手機看了看自己,連自動美顏的手機都沒蓋掉他眉間那一抹不自然的青灰。

過杏仙又寒暄了幾句,這才跟著南時回了家。

他搖了搖頭說:“不行,問不出來,嘴太緊了,還得問問隔壁李叔。”

“你說,會不會人家生前真的就是小情侶?或者對方父母真的同意怎麼辦?”過杏仙道。

如果是小情侶就不說他了,要是對方父母同意,那麼就算是警察來了,雙方你情我願,最多提醒一下快點送去火化,其他也不能說什麼。

南時扯了扯嘴角:“這有什麼難?你找個機會打聽一下女孩子的生辰八字,我回去……看看。”

“南小時,可真有你的!”過杏仙一撫掌,隨即頓了頓又道:“阿南啊……我就提醒你一句,不是說搞這方麵都要倒黴的嗎?你要是能少弄一點就少弄一點,又不是什麼瞎的瘸的不怕,就要靠這一口吃飯。”

南時有苦難言,他總不好對過杏仙說,不學他師兄當場弄死他吧?

他隻好換了個方向安慰道:“沒那麼誇張……我是基佬,隻要不代孕不騙婚,是注定沒孩子的。”

“……也是。”

***

兩日一晃而過。

過杏仙到底沒打聽出來女方的生辰八字。

辦事的那天是個陰雲天,沉沉的烏雲遮著陽光,連天色都是陰沉沉的。

按照他們這邊的規矩,新娘子嫁過來,轎車得繞著村子開一圈,換成了冥婚,棺材也得繞上一圈才行。

過杏仙與南時倚在陽台欄杆上,看著遠處。

影子還未見著,衝天的嗩呐聲就已經傳了來。

“來了來了!”過杏仙指著遠處一個從拐角處過來的隊伍。

最前麵是八個鼓樂的,穿著一身麻布衣,腰間係著白麻布,手中舉著嗩呐、笛子、銅鑼、笙,走一步吹一步。然後就是個抱著公雞的年輕人,年輕人穿著一身黑,頭頂戴了個瓜皮帽,帽上係了個紅花,臉上卻塗得慘白。

再然後,就是一架四個人抬著的大紅棺材,後麵則是跟著十幾人,抬著貼了白底黑字‘奠’字方貼的嫁妝。

有風來,吹動了人們腰間的、大紅棺材上的、嫁妝上的白麻布,隨風飛舞著。

哀樂淒厲。

隨著隊伍的走近,過杏仙下意識的抓緊了南時的衣袖:“我的媽,好瘮人。”

南時僵硬的點了點頭。

那隊伍恰好行至他們樓下。

南時額尖滲出了細密的汗水。

一個穿著鮮紅嫁衣的女鬼坐在棺材上,紅唇貝齒,咬著殷紅如血的長指甲吃吃地笑。

她抬頭,恰好與南時對上了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啊我的媽嚇死我了,我背上直冒寒氣啊啊啊啊隻要沒過12點,我就是陽間時間更新!!!!!!!

說明一下我明天後天更三千,因為要上榜單,後麵沒意外的話就日更六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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