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可能’那是客氣的說法,事實上贓物就是不能拿走的。不過看在南時還年輕,數額巨大的份上,便衣摁著攤主道:“行了,趕緊把錢退回人家。”
攤主咬了咬牙,扭過頭去不看南時,意思非常明顯。
“害!你這個人要有點基本道德啊!這不是小數目了,回頭我們帶著贓物回去,他還是要問你要錢的他,彆弄得太麻煩了聽到沒有?”便衣道。
贓物具有追及力,贓物被他人非法所得後又以轉賣、贈予等方式流落出去,其所有人是有權追及贓物的,在這個前提下雙方交易可以算是沒有成功,有不知情的情況下購買贓物,介於南時購買的這個錦鯉玉不知道是哪個墓裡頭搞出來的,論所有權應該是歸屬國家,所以贓物將被追繳,但南時可以問攤主要回自己的錢款。
“不。”攤主異常堅決。
“你彆不識好歹啊!快點!把錢還給人家!”
“不。”
這就很難辦了,便衣看著還一臉懵逼的南時,默默的把他手上的袋子給接了過來,剛剛南時和過杏仙蹲這兒買東西他們也是看見的,隻不過當時他們人沒到齊,不好上,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南時掏了錢:“你認識他嗎?”
南時乖巧的搖了搖頭:“認識啊……”
便衣的心突然就吊了起來,又聽南時接著道:“我剛剛在他手上買的東西啊!”
便衣:你好,說話請不要大喘氣。
便衣拍了拍南時的肩膀:“之前不認識是吧?……你留個聯係方式,回頭我們會聯係你的。”
緊接著這群便衣就和來時一樣,收拾了攤位的東西,帶著人就走了。
過杏仙看著南時,問道:“你有沒有算到過……今天不宜出來買東西啊?”
“……”南時扭過頭抹了一把臉,不至於啊,他不是年年都是大吉大利嗎?天道爸爸唬他玩兒呢?
本來那個錦鯉玉就是幫過杏仙買的,一來二去過杏仙不要了,他才覺得自己收著也不錯,拿在手上也挺喜歡,結果剛到手就血虧五萬不說,東西還沒摸熱乎呢就飛了,反倒叫他很是介懷,一分的喜歡現在也成了八分。
南時想著想著朝天上翻了個白眼,眼睛一瞄就看見隔壁攤子上還有一個長得和剛剛那隻錦鯉玉有點類似的玉,心中有點不甘心,便上前問道:“您這個不是贓物吧?”
“哎哎哎!飯不能亂吃話不能亂講!”隔壁攤主圍觀了全程,能隨手掏出五萬塊錢的年輕人可不多,當即就換上了一張笑臉:“小哥你瞧瞧我這個?也是籽料的,隻要你三萬!”
過杏仙瞅一眼就知道這玩意兒是個注膠的:“你買這個乾什麼?膠都沒擦乾淨,最多三十。”
攤主摸了摸鼻子:“……三十也行,要不要?”
南時惡狠狠地道:“我拿了擺著看看!包了!”
“行。”攤主隻要有的賺,倒也不介意,麻利的就給他包好了,南時也不要他塑料袋,接過來就往兜裡一揣,沒想到南時走得飛快,等兩人都快出西街了,南時突然眉開眼笑了起來,拉著過杏仙就往自己的店裡頭跑。
“你乾嘛?”過杏仙不解道。
南時把店門的鎖開了,跟做賊似地關門之前還要左右看看,末了才把剛剛花了整整三十大洋的玉給掏了出來,擱在了絨布上,帶著一種微妙的笑意看著過杏仙:“過兒啊,你這樣做生意是要虧本的……是不是注膠的,你再看看?”
“……嗯?”過杏仙對自己的眼力很有信心,拿起來掂了掂,意思是重量就有問題:“這不是注膠的我當場給你吃了!”
“那不行,你吃了我可就太虧了。”南時心情好得離譜,他俯身從櫃子下頭想要找一套工具出來,卻翻了半天沒找到,晴嵐和傾影顯出了形,倒是把過杏仙唬了一跳:“舞草?”
“過少爺受驚了。”二女齊齊向過杏仙行禮。
過杏仙下意識的道:“你們一直跟著啊?”
南時還在找:“對啊,安全一點……對了桌上兩杯奶茶是留給你們噠,快喝吧,奶蓋化了不好喝。”
“奴婢等謝過少爺。”兩人口中是這麼說的,隨即卻分了開來,一人去開燈燒水,一人則是去幫著南時找工具。沒一會兒傾影就翻出了一套雕刻刀,這玩意兒南時買了就沒用過,整理的時候就一直放在比較偏僻的地方,這才叫南時沒找到。
南時將雕刻刀推到了過杏仙麵前:“你的老本行,把這塊玉切開你再看看……外麵套著一層膠皮呢。”
“不會吧……你這雙狗眼還能看出來?”過杏仙嘴上說著,神色卻是一變,手下拖著一盞台燈過來,就著清水擦洗了一下,隨即小心翼翼的在外麵切了一刀,刮去了一層薄薄的表皮。
雖然說是注膠的,但是實際上能偽裝成玉石,硬度還是擺在那兒的,南時這一套刻刀挺業餘的,過杏仙用得不太順手,故而才這樣小心翼翼。
南時提醒道:“你用點勁,東西應該不會很大……而且應該是個碰不壞的東西。”
他比劃了一下手指示意了一個大小,過杏仙一看,手下的動作立刻就快了起來,他手法很有意思,人家都是平著往裡頭削,過杏仙則不然,他習慣性的在注膠玉上開了一個小窗,緊接著就順著這個窗往下深挖,南時在一旁專心致誌的看著,有時候還提醒他兩句。
所謂禍兮福所倚,那攤主死活不肯還錢肯定是背後有問題的,想也知道後續南時想要要回這筆錢不會太容易,他破了那麼大一個財,後麵也該走走運了,這才一眼就看見了這塊。
南時也沒有那麼神奇,沒有到看一眼就知道裡麵有東西的地步,而是東西到了手裡,這才覺得仿佛哪裡不對,緊接著走了這一路,這東西在他手心裡一直微微發熱,這才確定下來裡頭肯定藏了什麼。
——總不能是被他的體溫給捂熱了吧?
不多時,過杏仙的筆刀一頓,他緩緩吐出了一口氣:“過來看看。”
南時湊過去一看,隻見窗口裡有一樣白色的物件,看著和外麵的材質有點類似,過杏仙擰著眉頭用筆刀頂了頂裡麵的物件,隻見那物件就小幅度的挪動了起來,他說:“接下來不好弄,我得帶回去,裡麵是個球形的東西,再用這一套到我怕弄壞了。”
南時嘿嘿的笑了笑:“那成,記得給我搞好一點,回頭我有重禮。”
“什麼東西這麼牛逼?”過杏仙好奇地問。
畢竟現下看來裡麵是個白玉球,玉質也很一般,這種東西他這種從小當彈珠玩的,真不覺得哪裡稀罕——不過花三十塊錢買到那就是爽到!跟吃了仙丹一樣!
這種以低價買到遠遠超出這個價格的東西,在古玩行當裡叫做‘吃仙丹’。
南時把最後一口奶茶嗦完了,剛剛他沒事兒做甚至還約了個據說很好吃的飯店,就等著過杏仙收工了:“大概是跟玄學方麵有點關係的吧?不過你放心,是個好東西,沒什麼害處……真有害處我就讓家裡的弄了。”
“行了,我們去吃飯!爸爸請你吃和牛!”
過杏仙挑眉:“你還有錢?”
這五萬塊錢一花出去,南時存款基本就見底了,最多還剩個一兩千塊錢。
南時頓時眉眼一垮,掏出了池幽給他的卡:“……我師兄請。”
***
飯後,過杏仙終究還是帶著南時回了自己家——兩人又不是什麼逛街愛好者,不買也想看看,吃完飯兩人撐得可以,走了一段路算是消食就非常乾脆的打車回家了。
時間還早,過杏仙就乾脆提出回家把那玩意兒給搞出來,剛好南時也有時間,免得他一個人弄的時候提醒吊膽。
南時自然是沒有什麼意見,南時還順道拎了兩袋子水果,算是上門的見麵禮:“哎?你太公呢?”
過杏仙放下鑰匙,就帶著南時往他的工作室走,順手無比的在經過他太公牌位的時候掏了兩個水果出來擱在了供桌,還點了三炷香供上了:“我不太清楚哎……你那會兒不是讓我看見了嗎?後來我太公說看見陰物對身體不好,最後還找了我乾爹給我套了一層,反正後麵掃自己肩膀也看不太見了——去你家倒是能看見,也不知道是什麼原理。”
“那是因為我們家下人怕嚇到你好嗎?故意顯形給你看的!”南時吐槽了一句,也抽了三炷香出來對著牌位拜了拜,這才跟著過杏仙上樓。
過杏仙的工作室南時不怎麼來,過杏仙雖然還屬於沒出師不能獨當一麵,但是家裡頭給他塞的好東西不知道有多少,南時之前來轉過一圈,看過了把好奇心滿足了也就完了,後麵就不主動提要進去看看了,免得不小心摔了碰了,影響兩人的交情。
一進門,就看見幾把形狀不一的筆刀隨意的擺在了工作台上,上頭還擺了個未完成的東西,看著像是一棵樹的雛形,還沒仔細看,過杏仙就快步上前將這個未完成品給塞進了抽屜裡,自然的仿佛桌上從未有什麼一樣:“你要看著還是外頭坐會兒?”
南時斟酌了一下:“我在這裡看吧。”
“行。”過杏仙表示:“那你給我安靜點,手機開靜音,沒事彆吱聲。”
南時:“吱——!”
過杏仙挑了挑眉,南時立刻雙手合十做懇求狀,拖了一把椅子往過杏仙身邊一坐,過杏仙不理他,開始專心工作了起來,他自己的刀具就是要比南時那邊的來的順手,一時間玉屑橫飛,南時看了一會兒就覺得沒意思了,轉而玩起了手機。
也不知道遊戲打到了第幾局,過杏仙把工作台一旁的儀器開了,清水自裡頭流了下來,過杏仙帶著手套將手中之物放了上去進行清洗,碎屑紛紛揚揚的落下,才道:“好了,來看看。”
過杏仙拿了一塊毛巾把手中之物擦乾淨了,還真就是個小圓球,材質看著像是玉,但又截然不同,大概有枇杷大小,純白色。
南時拈起來看了看:“就這?”
“不然呢?”過杏仙反複在心裡告解自己不要和外行人計較:“材質很特殊,我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