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幽那一指又慢慢地向南時麵前推進了去:“感知到了便喊停。”
“是。”南時應了一聲,視線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池幽的指尖,心裡雖知不應該,卻還是悄悄地感歎了一聲池幽的手長得是真好。
元鬆泉也長得好,但他要是對南時伸手,南時就沒啥反應。
無外乎是從心故罷了。
池幽的指尖距離南時越來越近了,幾乎隻有一指之遙,南時有些不自在的挺直了腰背,池幽見狀就停住了,用眼神詢問南時。
南時搖了搖頭:“沒感覺,就是坐得有些累了,調整一下坐姿。”
池幽便露出了一點無奈之色,又極快的消失了:“專注。”
“嗯嗯好。”南時又把視線落回了池幽的指尖上,池幽的指尖已經幾乎要落在他眉心上了,南時仍舊是一臉平靜,什麼都沒有感知到。
池幽便加大了陰氣,這已經是正常人會瞬間昏迷過去的程度了,然而南時還是絲毫不見異色。
衣袖摩挲,窸窣作響,這一指終於還是落到了南時的眉心上,南時方才還好好地,在接觸的瞬間突然就呼吸一窒,覺得寒毛直立,仿佛有什麼大恐怖的存在緊盯著他一樣,他甚至覺得池幽的指尖並不是指尖,而是一把銳利的劍,指在他的眉心命宮,下一秒這條命就會被奪走一樣。
下一刻,南時頭一歪,撲進了池幽的懷裡,他整個人都是在抖的,不是那種他想抖,而是克製不住的在發抖,偏離池幽的指尖一刹那,他就覺得那把奪命的劍消失了,臉色蒼白,額尖甚至沁出了冷汗:“……師兄,你故意的?”
池幽還沒反應過來呢懷裡就多了個人,南時雙臂抱著他的脖子,要不是姿勢不方便他說不定整個人就掛上來了:“……做什麼,放開!”
“不放。”南時承認他就是故意的,慌是慌得一批,但沒有到要撲到池幽懷裡的程度——順勢而為罷了。
誰讓池幽故意嚇他來著的?!
池幽刻意試探他對陰氣的感知,不存在說觸碰到他後就一下子讓他感知到了要殺他的程度。隻要池幽的陰氣是爬坡提升的,南時有感覺也應該是從第六感開始,再到身體反應。
南時才不管這個,乾脆把頭都埋進了池幽的懷裡,一副真的被嚇到的小可憐模樣:“師兄我都要嚇死了,我還以為你要殺我!”
池幽直接給氣笑了:“我要殺你,用得著在這裡與你囉嗦?起來!”
南時蹭了蹭他的肩膀,知道差不多到池幽底線上了,便爬了起來,正正規規的坐了回去:“師兄你真不是故意的?”
“自然不是。”池幽戳了南時的眉心一下:“你神遊到何處去了?”
池幽也被南時的反應嚇了一跳,按道理南時的反應不該這麼大才對——直至他觸碰到南時命宮,南時才察覺出來,這兔崽子對於陰氣到底是有多遲鈍?若是真的換了一個對南時有惡意的,要碰到南時他才能有所反應,這還來得及什麼?!
神遊到您身上去了。
南時在心裡腹誹道。
“那師兄您再試一次?”南時揉了揉自己被戳得有些疼的眉心:“您不是故意的,那難道是我感知線太奇怪了?要麼感受不到,要麼一下子就感受到了。”
“坐直。”池幽輕斥了一聲,轉而又是一指探向了南時的眉心,南時這次叫停叫得快,池幽的手方伸出不到一秒,南時就皺著眉,顯然是感受到了。
“……哎?”南時奇怪的看向了池幽,這次倒是非常明顯,幾乎是池幽陰氣一起,他就發現了。
池幽微微頷首,下了定論:“戒心太低。”
說白了,南時活得□□逸,沒有這個防範意識,這回他心裡有了戒備,自然也就感受到了。
南時聽明白意思,這回是真的委屈了:“這不能怪我啊師兄。”
這跟南時一直住在家裡有關,家裡百來號鬼來來去去,雖說沒有刻意朝南時放陰氣的,但是自然散發的也不少,他若是每一個都要戒備著,他這日子就沒法過了。
“您想想,我好好的在床上躺著,且不說傾影和晴嵐,一會兒走廊上走過去個婢女,我嚇得一個鷂子翻身從床上跳起來縮到角落裡,等反應過來躺下,沒一會兒一個暗衛從房頂上過去了,我又一個鷂子翻身從床上跳起來,這日子我還過不過了?”
聽南時這般說,池幽聽罷不由輕笑:“閉嘴,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哦。”南時住嘴了。
“仆婢自然是要行走的,你若是全然不知,又與瞎子何異?”池幽說到此處,神色微沉:“難道所有要害你的,還得與你正經見禮,互問安好,再道一句‘我要殺你了’才能出手?你當時台上論道呢?”
這話說得是有道理,但南時不服:“那是在外邊兒,我這是在家裡,我在家裡我當然輕鬆安穩,再者我和師兄你不過一牆之隔,人都到我院子裡了,師兄你肯定都察覺了,我怕什麼?”
南時還補了一句:“萬一真有事我就讓傾影或者晴嵐帶我飛過來!要是傾影和晴嵐都不在,我自己也能翻!家裡這牆我沒事就翻兩趟,老熟練了。”
池幽聽得氣笑不得:“那萬一是你那兩個大侍女對你不利呢?”
南時手一攤:“……這,我就是知道好像也沒辦法吧?就是我當鬼那會兒也最多就是打三分之一個粉衣婢吧?她們要是出手我就是知道也隻能等死吧?……哦不對,我要是知道應該能撐到您來救我,畢竟我現在也厲害了嘛。”
“再者她們在我心中,也是家人,家人若是要一刀捅死我,彆說我了,換誰都防不住啊!要不我努力努力,等我死後也修煉個千百年達到師兄您這個境界?”
“那若是我也不在呢?”池幽嗤笑道:“天下無不散之宴席。”
池幽恨不得指著南時的鼻子罵他是個沒出息的貨色,男兒自當頂天立地,瞧他說的,嘴裡心裡全是依靠他!他怎麼養了這麼個東西?!
但偏偏南時說這話又說得叫他有一種莫名的熨帖。
南時心中一頓,他抬眼看向了池幽,試圖從他臉上辨彆出這話的真假——他打定主意了的,他要是一世都喜歡池幽,不變心,他就能一世都能忍下去,一世都不開這個口,但這前提是他能見到池幽。
未來的事情他說不好,也不能擔保。或許他哪天就心灰意冷,不再想見池幽了,但是目前來說,他是想見的。
他知道自己是錯的,應該少見池幽,他也確實做到了,但一有正經的理由,他就克製不住要來見一見他。他心下一片冷然,臉上卻是絲毫未現,反而故作詫異的說:“師兄您想跟我分開住?”
“我住慣了陵墓。”
南時笑道:“那簡單呀,我跟您回去住好了。”
“你那個鋪子不管了?”
南時答道:“我也想明白了,反正我現在也不差錢了,回頭我請個夥計掌櫃的替我管著,我時不時去一趟就好了——其實從陵墓來城裡也不遠的,現在有些人將房子買在S市的郊區,每天早上坐高鐵去Q市上班,和他們一比,我就是開個車,還要嫌累的話,晴嵐傾影的駕照也考出來了,我怕什麼?”
“我一個當老板的,難道還怕有人扣我工錢不成?”
池幽有些詫異,南時這鋪子便是在初拜入他門下的時候,頂著一天繁重的課程也要去店裡坐著,要做作業乾脆就帶著書本去店裡頭背,如今不過是為了一些小事,就要撒手了?
“就這麼想和我住在一起?”
“是呀。”南時輕描淡寫的道:“我是師兄的弟子,自然應該在您身邊侍奉。”
池幽心中有些異樣,南時仰著臉看他,年輕人長得好,便是這樣仰頭望來,也是一片不動聲色的風流。南時的目光中帶著一分他查不明探不清的情緒,如同看著朝霧,又如同看著太陽,仿佛他離他很遠,可望不可即一般。
池幽按下心下的奇異,輕笑道:“不過是個設想罷了,用不著你扔了你那個寶貝鋪子。”
他自一旁取出一本心法:“回去背著,日常也不能鬆懈了。”
南時下了塌,俯身行禮,雙手高於頭頂接過了秘籍:“是,師兄。”
“我累了,退下吧。”
“是,師兄。”南時應道,轉身出去了。
池幽見他離去,微微搖頭,其實他方才還有許多話想要訓斥南時,偏偏南時說到要侍奉他時就覺得不該出口了。
南時一片真心,他不好辜負。
也罷,由他去吧,有他在,總能保得他一世。
望他日後成親,有了相依相偎之人,也能維持這一二分這等心意。
池幽突然一怔,蹙起了眉頭。
南時成親……?
作者有話要說:池幽:聽說有人想搶我C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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