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役小聲的問道:“山主?”
池幽啪的一下把窗甩上了:“都滾去領歲錢!彆在我這兒礙眼!”
“是!”
“是!”
房梁上的暗衛也應了一聲,跟著躥了出去。
***
南時本來是睡下了的,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躺到了床上反而睡不著了,左右想著也沒事乾,家裡麼又有池幽的照拂,陽光再烈也沒什麼事兒,乾脆趁著有空的時間給大家發年終獎。
他本來還想著搞點儀式感,再弄個年會什麼的,傾影勸說本來過年家裡就是要辦宴席的,再加上也沒有人回家過年,年會就不用了,直接發錢讓大家過個好年就行了,南時這才作罷。
太陽好,風好,元寶隨意一點火苗就起來了。
臨時被拉來加班的賬房先生捧著剛學會怎麼操作的筆記本電腦,對著exl一行行的念:“少爺,接下來是暗衛的,暗衛向來是雙份歲錢,您比著山主的數量往下一點,劃算下來應該每人給一百枚銀元寶就夠了。”
南時盤算了一下:“夠嗎?會不會太少了?”
“不會,家中四季衣物、配飾,包吃包住,有錢也沒地方花。”
“……那行吧。”南時盤算著以後有了錢,就給大家發點人民幣,陰間的錢又不能在陽間買快遞外賣什麼的,難免有些不方便,現在就先拿元寶湊合一下吧。
不當值的暗衛有幾個笑嘻嘻的過來幫著南時燒紙錢:“我還是第一次給自己燒紙錢呢!”
“我也是!”
南時坐在桌上數元寶,聞言翻了個白眼:“沒看見少爺我忙不過來嗎?還非要我親自給你們燒?”
“是是是,屬下自己燒就行了,不勞煩少爺。”
很快暗衛們就自給自足,領好了年終獎,南時問道:“還有幾個呢?怎麼沒來?”
“他們今天的當值,屬下替他們領回去就行了。”
南時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領錢嘛!還是要自己來領比較爽,算了,我來燒給他們。”
“劉先生,會不會打擾到他們?”
賬房一盤算人數,將沒來領錢的人名和各自對應的年終獎數量報給了南時,特彆看熱鬨不嫌事多的說:“少爺隻管燒,我們家的人伸手都好著呢!不會礙著事的。”
南時就開始了親自送錢的大業:“送給秦六的!”
“送給十一哥!”
……
***
這幾日或許是南時他‘南半仙’的名號打出去了,老客帶新客的,他傍晚的時候剛到店門口,就發現有兩個老鬼在門口等著了。
“見過南先生。”兩人依著古禮對著南時作了個揖,南時這會兒手裡還捧著剛買的奶茶和烤串,不過他還算反應及時,就當做自己手裡拿著什麼玉扇拂塵,一臉高冷的擺了擺手:“二位不必多禮,裡麵說話。”
“謝過南先生。”二人這才跟著南時進了鋪子。
一柱清香燃起,南時坐於煙霧嫋嫋之間,雙腿優雅交疊,似笑非笑的看著兩人。
“今天的事主,應該是左邊這位吧。”他將手置於膝上,另一手自然伸出,身後的晴嵐將‘算天’(烏龜殼的大名)放在了他的掌中:“還請道來。”
逼格十足,前提是忽略了店裡濃鬱的孜然香氣。
南時也不是有意要裝逼的,隻不過他發現裝個逼事主給錢給東西給得比較爽快,且感覺自己的錢花得值,便含淚裝了這個逼——畢竟客戶是上帝,他雖然是個個體戶,但也要注重客戶體驗嘛!
同樣都是賣烤腸的,同樣的味道,用鵝卵石烤的就是比用電烤的賣得貴。
兩個老鬼對視了一眼,左邊的眼中冒出一絲驚畏,卻還要強撐著說道:“既然南先生能未卜先知,不如猜一猜我所求為何事?”
要是平時,南時就要抬手趕客了,不過這不是昨天才收了個心愛的杯子心情好,南時不和他們計較。
他的視線從老鬼臉上掃過,直接道:“投胎去吧,強留則凶。”
老鬼臉色一變:“……南先生還未知道我的四柱八字……”
從他的麵相上來看,這老鬼有個感情還算不錯的老婆。兩人都死了,在地府做一對神仙鴛鴦,不過他老婆最近好像有點膩歪他了。他老婆是什麼樣的麵相南時沒見到,具體情況不好說,但是這老鬼再不去投胎,他立刻婚姻破裂,頭頂草原,還有魂飛魄散之難。
除非他有當牛頭人的愛好。
隻不過他眉毛粗直剛硬,眼神清正有力,應該沒有這愛好。
投胎嘛,一切重來,上一世的婚姻關係自然解除,也就沒有了劫難。
南時打斷道:“不必知道,你已經告訴我了。”
下一句‘付了錢就可以滾了’南時給忍住了。
那老鬼還要再說什麼,一旁的友人卻拉了他一把,滿臉堆笑的對著南時說:“南先生,我這朋友上有老下有小的,辛苦了一輩子,剛過上幾天舒坦日子,還不想投胎,關於這事兒您能不能指點一個破解之法?”
說罷,他拿出了一個小盒子,裡麵是一隻栩栩如生的玉蟬。
“這是我閒來無事雕的,南先生可喜歡?”
南時淡淡的掃了一眼玉蟬,眼神落在了對方的身上——乾,他就說怎麼有點眼熟呢,這不是死於五十年前的玉雕大師孫長愁大師嘛!
這一位也和之前做瑪瑙杯的伍大師相同,他的作品有一件算一件,全都在國家級彆博物館裡收著呢。
南時在心中暗襯了一下,臉上卻不動聲色,一手微抬,晴嵐上前一步將玉蟬收了起來,另將紙筆放在了對方的麵前。
晴嵐道:“還請您寫下四柱八字,我家先生自有斷論。”
對方連忙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生卒年,眼含期盼的看著南時。
南時看了四柱八字,內心也就有了章程。
這命數好破,事情還未發生,因果較淺,就不是很難……就是有點奇怪。
這個命盤,照道理說是注孤生的命啊,哪來的老婆孩子?但是他的麵相又告訴他,他確實有老婆,還有孩子,還不止一個,可謂是子孫滿堂!
一個人的麵相和命盤鮮少會對不上。
他沉思了片刻,又抽了一張嶄新的紙放在了老鬼的麵前,晴嵐道:“請隨意書寫一字。”
老鬼執筆蘸墨,筆尖懸於紙上,卻遲遲不下筆。
突然之間,一滴墨自筆上落了下來,在紙上點出了幾點墨漬。
“好了,不必寫了。”南時輕聲道,他抬眼看向對方:“有一位能人替您改過命吧?”
偏偏這個命又沒改的太齊活,這才讓麵相和命盤對不上,甚至依稀有命盤複原之相。
這種情況南時沒遇到過,他擺了擺手:“將玉蟬還予他吧,此事恕我無能為力。”
不懂的事情最好不好充大頭,貿然下手才是害人呢。
不過這事兒也有點稀奇,南時決定回家去問問師兄再說。
***
“……事情就是這樣。”南時將對方的命盤擺在了池幽麵前,順道掏出手機展示了一下他偷拍下來的對方的麵相。
“嗯。”池幽冷淡的揮了揮袖子:“若是無事,便退下吧。”
南時疑惑的看向了池幽,池幽鮮少有這樣不解答他問題的情況——再生氣,池幽也會耐心的教他,最多事後再打他一頓:“……師兄?”
“今天沒有心情,明天再說。”池幽細細的打了個嗬欠,悠然起身,竟是要去睡覺了!
南時看了看天色——不對啊,天剛亮啊,按照平時的作息來說,池幽現在應該還在蹦迪……不是,還精神著。
不過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南時也隻好告退了。
等走出了池幽的院子,南時這才問晴嵐道:“什麼情況?師兄是不是不舒服?你去叫周管家找個郎中給師兄看看。”
晴嵐跟著南時才回來,自然不知道池幽怎麼了,聞言應喏,轉身去找周管家去了。
南時在走廊上坐了下來,有些百無賴聊——他也懶得回去,池幽有點不對頭,他想聽聽醫生怎麼說才好放心。
正等著呢,身側突然落下了一道黑影來。
南時也不奇怪:“怎麼了?可是師兄有什麼吩咐?”
剛下值的暗衛十一幽幽的說:“少爺,昨天您給我們發歲錢的時候,我剛好在當值……”
“……那怎麼了?”南時反問道:“難道十一哥你沒接住,砸我師兄的頭頂上去了?不至於吧,你這麼菜?”
“……沒有。”十一說罷,一閃身又不見了蹤影。
南時坐了一會兒,突然‘啊’了一聲反應了過來——難道他給了全家發錢,沒給他師兄發,所以他師兄不高興了?
害,這什麼事兒嘛!
被南時燒紙的味兒熏得一個白天沒睡好的池幽剛躺下沒多久,突然一伸手,接住了一個從天而降的銀元寶。
南時:“師兄辛苦啦!南時給您提前拜年啦!”
池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