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時並不想把事情弄到無可轉圜的餘地。
“想什麼呢?”
“我在想……”南時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揚眉淺笑:“我覺得這七星步還是太難練了,要不下次逆天改命的時候我還是擺個祭壇叫上歌舞樂隊,先供個七天七夜再做法吧。”
池幽一怔,隨即抬手在南時的額頭上戳了一下:“沒出息的貨色!”
兩人對視一眼,不由各自發笑。
***
飯後,南時和池幽打了聲招呼,說是去W市兩天,池幽沒怎麼問就抬抬手放他走了。
翌日裡南時就和人說好了,買好了火車票在高鐵站等著過杏仙一道上車了。
高鐵還是像往日一樣,十幾分鐘的車程還不夠兩人吹個牛逼,南時托著腮望著窗外飛速逝去的風景,道:“哎,明明感覺前不久還跟你一道坐高鐵去義烏,現在想想總覺得已經過去很久了。”
過杏仙算是一個基本知道南時人生履曆的人,聞言連忙搖頭說:“畢竟你這段時間經曆的事情太多了,又死又活的……你也彆提義烏了,上次回來你把我嚇了個半死。”
“那又不是我故意的。”南時笑吟吟的叫停了來賣水飲的服務員,給自己和過杏仙各要了一杯奶茶——現在有個牌子叫蘭芳園的,做開罐即飲的奶茶做的不錯,他們兩人喝奶茶本來即使愛奶茶的底子,沒有小料也不覺得有什麼遺憾,反正挺好喝的就行了。
過杏仙不置可否,既然提到了,他就免不了說兩句:“你平時也要注意,不要老是那麼缺心眼,一不留神叫人把你的命都給騙走了怎麼整?”
“我乾爹給我透露過兩句,說你是個長壽命,隻要自己不瞎折騰,就挺好的。”
“那不是廢話,我自己難道不會看?”南時咬著習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過要是再遇上上次你的那個情況,估計我還是會出手的吧,那種情況換了你你也忍不住。”
過杏仙想了想也是,正想說話,突然聽到前麵有個中年男人自椅背後麵冒了個頭出來,勸道:“小年輕的不要為了情情愛愛就要死要活,要不你們爹媽多難受啊?分手就分手,下一個更好。”
這一句話顯然是誤會了什麼,南時和過杏仙麵麵相覷,隻能點頭應是:“您說得對!我現在已經想開了!”
“哎,這才對嘛。”男人說完又坐了下去。
這麼一會兒功夫就到站了,和南時聯係的人姓張,就叫老張吧,他和李文柏算是積年的交情了,得知南時對李文柏有恩,又是玄學那行當裡頭的,人也熱情,早就在火車站外麵侯著他們了。
南時和過杏仙長得出挑,兩人一出站基本就被鎖定了,老張迎了上去:“南先生當麵?”
“張哥你好。”南時擺了擺手說:“不用叫我南先生,當不起。”
“唉唉,應該的。”老張引著他們去了停車場,邊走邊說:“這次清倉的有三家,都是老行家了,家裡沒有子嗣繼承,當老板的年紀也大了,故而打算金盆洗手了,梨花閣出麵做了個東,辦了個小型的拍賣會,分了三天,每天晚上開場……剛好這幾天也熱鬨,開市鬨個沒完,南先生和朋友可以四下逛逛玩玩。”
“剛好梨花閣附近有一家酒店,風景不錯,就擅自給二位訂下了。”老張說到這裡頓了頓:“今天中午給二位訂了家私房菜,味道不錯,算是我給二位接風洗塵。”
過杏仙聽著用手肘碰了碰南時,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南時微微點頭,示意沒事兒。
要是李文柏這麼招待他,他信是出於朋友交情,但是這拐著玩兒的交情還搞得這麼熱情,那就肯定是有什麼圖謀了。不過想也知道不就那麼幾件事,要麼圖他,要麼圖李文柏,對方熱情招待,他也不能一點麵子都不給,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
待兩人到了酒店下榻,才發現這是一家五星級的酒店,一晚上可不便宜,前台透露出來的意思是連定了三天,包三餐,三餐都是自助,隻要想去都可以去吃。南時順手搜了一下,這家酒店的自助晚餐是699一位,在W市自助餐口味排行榜上名列前三,可以算是除了貴沒有什麼毛病了。
老張笑道:“我家就住在附近,南先生如果有需要的話打電話給我就是了,二十分鐘就能到,要是您和您朋友想到哪去玩,也照舊,打個電話給我就成了,我帶二位去,保準吃好玩好。”
南時道:“您也太客氣了些。”
“哎,哪裡的話,應該的應該的。”老張擺了擺手,送了兩人上樓,定的還是一個套房,兩室兩衛一廳一廚,開放性廚房還帶了吧台,搞得跟個豪宅一樣,南時和過杏仙不差這個錢,但要是他們自己訂,肯定就是一百一晚快捷酒店完事兒,絕不會訂得這麼豪華。
等到兩人安置好,老張就帶他們去吃飯,到了店門口他卻說不進去了,家裡還有點事就先告辭了,還發給了二人一份旅遊安排路線,等吃完了飯從這裡出來,哪裡好玩哪裡近應該怎麼走都標了,甚至還遞給了他們一把車鑰匙,不是什麼豪車,就是路邊可以租的那種共用汽車,但是一打開卻能發現裡頭都是簇新的,收拾得乾乾淨淨。
可謂是無一處不妥帖,無一處不叫人舒坦。
老張這樣就可謂是進退有度了,討好卻不諂媚,給他們留下了足夠的空間,卻能讓人無時無刻的品出他這個人辦事穩妥的好處。
南時接了車鑰匙,飯館門口自然有人引著他們進去,過杏仙雙手插在口袋裡,小聲說:“那個人所求不小啊……我剛剛看見他口袋裡還有兩把奔馳的鑰匙,要是你剛剛顯出嫌棄共用汽車的表情,估摸著他就會掏出豪車鑰匙說是拿錯了。”
“我也覺得……”南時側麵打量了一下這家店的裝潢,問引路的服務員:“我們是朋友幫我們訂的,你們這裡環境不錯,是什麼樣的消費?如果我想再帶朋友來的話要提前多少時間預定?”
服務員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回答道:“你好,先生,我們這裡是會員製度的,如果您有我們的會員卡的話,提前一天預定就可以了。”
“那消費是多少?”
服務員見多識廣,眼前這兩個年輕人穿得雖然普通,氣質卻是不凡,吊打了多少來店裡的富二代,這年頭誰沒看過啊,誰狗眼看人低誰就要倒黴這個情節大家都知道,更何況人家已經進了門,進門都是客!
“如果先生想要辦理會員卡的話,可以通過您那位朋友來谘詢辦理,會員費是三十萬人民幣一年,三年起辦。我們店裡是按照訂餐的包廂來決定消費的,如先生今天所選的觀瀾廳套餐價格是六萬八千元整。”
言下之意,要辦會員卡得有人帶,不然不給辦,就這樣還得交個三十萬,一次性得交九十萬,這都是會員費,不是充值餘額,吃飯還得另外付錢,今天老張請他兩吃飯,這一頓飯就要六萬八。
這真是過杏仙和南時的知識盲區了,過杏仙從小也不差這個錢,南時現在也不缺錢了,但是從沒想過要這麼花。
應該是還沒有錢到這個份上……吧?
這什麼人家啊,敢這麼消費?
這飯店裡環境優雅,進門就是一條長廊,日光拂下,引得人工湖上波光粼粼,服務員示意了一下人工湖上的一座中式仿古建築:“這是小湖軒,優點在於湖鮮和蘇幫菜,食材都是當日從太湖裡捕撈後送來的,很受客人好評,先生有興趣的話不妨改日來試一下。”
兩人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又越過了花園和幾棟建築,隻能說各有各的好處,每一處都是截然不同的風景,看著就叫人賞心悅目,跟逛了個園林似地。
觀瀾廳所在的是一處靠山的小瀑布,打開窗就能看見後麵的瀑布自山頂如溪流粼粼而下,錯落有致的山石將瀑布緩了又緩,並不顯得吵鬨。下方有一口小潭,清澈見底,帶著一種透亮的藍色,不免讓人心曠神怡。
“風景是好。”南時誇了一句。
服務員恰到好處的捧了一句:“先生的眼光真好,這一道瀑布是當初建的時候特意找了風水先生來看的,本來是一道飛流直下,我們老板還挺喜歡的,偏偏風水先生說飛流直下是無情水,要改成有情水才是好的,便費儘心思改成了這樣。”
三人隨意聊了兩句,很快服務員就讓上了菜,幾乎沒有等待的時間,冷菜吃得差不多後就上了熱菜,仿佛專門有廚子就在為這一個廳服務一樣。
六萬八的菜,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大魚大肉的不少,但偏偏做法都素淨,吃起來隻覺得鮮美,不覺得膩味。聽說這裡的菜是根據人數來調整的,價格是一樣的,人來得多菜就會做多一點,人來的少就做得少,但更精致。
過杏仙和南時就兩個人,上來的菜就更精致了。
飯後,兩人捧著肚子靠在沙發上賞景,過杏仙道:“南小時,要不你就從了吧,主動點去問問人家到底求點啥,再這樣下去我就要吃不下去了!”
“我怕你欠人太多,最後隻能賣身還債。”
南時卻搖了搖頭:“我倒是覺得,有所求的人不是老張,應該是其他人。”
老張這個人的麵相他一看就知道,雖然家有橫財,卻不是這麼個富貴法,五星級酒店像是他的手筆,但是這一頓飯就有點超出對方的上限了——且老張這個人,妻女雙全,事業有成,一家人應該身體都不錯,怎麼看都不像是有求於人的樣子。
“做你這行倒也挺有意思的啊……”過杏仙摸出手機,漫不經心的說:“要不你教教我唄?反正你不是說你們門下就你和你師兄兩個人嗎?帶我一個也算是延續了香火啊!”
南時看了一眼過杏仙:“那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喊我爹。”
“師者如父,過兒,不如你現在就叫吧。”
過杏仙:“那這樣,我喊你爹,你喊我爹,我們各論各的?”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