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時就顧著自己歇著,一方看,一方坐,倒也互不打擾。
半晌,兩人才摘了手套,各自搖著頭歎息,低聲交談著:“這章子是好,可惜是仿品。”
“可不是嘛,你看那隻貔貅……真是太絕了,可惜哦……”
老嚴說道:“……雖然是仿品,但能做到這個程度上也不容易了,我實在是喜歡,要不我問問價?”
“彆問了,不會便宜的,至少這個數。”老張豎起了一隻手:“這個數買個仿的,今天晚上你得睡書房。”
老嚴笑著搖了搖頭,聯袂到了南時麵前:“老板,您那隻鶴章出不出?”
南時抬了抬手,示意請兩人坐:“鶴章十八萬,您要的話我叫人給您包上。”
這兩人是生客,和之前周教授這個老熟人不同,南時自然不會給什麼優惠價。
兩人麵麵相覷,這價格居然是低出他們猜測一半有餘,從價格上來說,扣掉雕工和材料來說,也就是賺個房租,可見對方也沒有就把那章子當真的來賣,這價格一出,懂行的都知道這絕不可能是真品。
“能不能再讓一點。”老嚴問道:“這章子雖好,但就是新了點。”
南時微微搖頭:“不是我要繃著價,您二位也是行家,應該知道我這價格是行價了。”
行價就是利潤很低甚至蝕本的生意,這話南時說的不老實,對方也沒有當真:“我不喜歡玩那一□□虛作假的,我是誠心喜歡,這手藝難得,老板要是願意,您看十五萬能不能讓給我?”
南時思索了一番,還是搖頭。那匣子章子賣一個少一個,要掏錢的十有**都是衝著它去的,是個緊俏的玩意兒,不愁賣。
老嚴目露猶豫,最後咬了咬牙:“成,您給我包上吧。”
“好。”
老張看得眼熱,要說他最看中的,還是掛在正廳裡的那一幅《秋華霜楓》,他想了想問道:“老板,外頭那軸《秋華霜楓》您出不出?”
南時立刻婉拒了:“壓堂的東西,不好出。”
“價格上我們可以談一談,包老板滿意。”老張本不想這麼快就把底牌亮出來,但是南時拒絕得利索,他急切之下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抱歉。”南時又拒絕了一遍,其他無本且又確實是時代存疑的藏品他讓一步倒是沒什麼,但外頭掛的那副可真不一樣了,那是本人在活著的時候作的,正兒八經的真品,拿到博物館去都能當個鎮館之寶,除非眼前這位願意出到八位數,否則他不可能讓出去。
就是八位數,南時也不一定賣,畢竟也沒窮到要賣家底才能過日子的地步呀!
老張還想說什麼,外頭又進來了兩個客人,為首是個中年男人,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南時有點眼熟的小姑娘,他直奔側室而來,卻又裝作隨便逛逛不甚在意的樣子。
南時吩咐傾影去招呼一聲,轉而對老張說:“抱歉,您再看看彆的吧。”
“您真的不賣?”老張越想越是心癢難耐:“我實在是喜歡,您再考慮考慮?價格好談。”
“你要看上彆的,我給您打個折扣。”南時慢慢地道。
“那您有作者的聯係方式嗎?”老張咬牙又問道:“您知道他的還賣不賣畫?”
南時有些詫異,這……作者應該已經投胎去了,應該是不賣畫了。
“他……”南時方開口,卻聽見有人嗤笑了一聲,隨即小聲耳朵罵道:“柔柔,你說的什麼玩意兒,虧我還特意來跑一趟,這不都是些假貨嗎?”
女孩子低聲說:“爸,這還在人家店裡呢……”
“我就說說怎麼了?”
幾人皆是聞聲望去,隻見那個中年男人對著老張揚了揚下巴:“那位老先生,我勸你就彆買了,賊光都挺還沒下去呢,花大錢買個工藝品不值得。”
這是來砸場子來的?南時微微挑眉,正要說話,卻聽見老張跳腳似地罵了回去:“你懂個屁!我就喜歡!你管得著嗎?!”
老嚴已經付了錢,寶貝似地抱緊了自己的小禮盒,心有戚戚的跟著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張狂,工藝品?這兒的東西要能叫工藝品,史上那麼多大家就都白活了!”
中年男人傲慢的道:“不就是些仿品嗎!值得二位這樣講話?”
“那真品也得你買得起才行。”老張不屑的噴了一句,他對著南時拱了拱手:“今天遇上砸場子的了,老板你彆介意,不懂規矩的人到哪都有,不值得放在心上——您真沒有作者的聯係方式嗎?”
明明好一個看著特彆飽讀詩書自有一派風範的老爺子,就差沒把‘我可以,我真的可以’幾個字寫在臉上了。南時微微一笑,道:“傾影,送客……抱歉,作者應該已經故去了,應該是沒辦法再聯係了,您再看看彆的吧。”
傾影在一旁打了簾子,對那中年男人道:“請。”
“走就走,一個賣工藝品的地方也沒什麼好看的。”中年男人冷笑了一聲,帶著人大搖大擺的出去了。
老張見狀歎了口氣,有了這人攪合,他要是南時,估計心情也壞了,不會賣給他的。
他也看出來這畫真有些年頭了,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保存得這麼完好,才想著是不是年頭不長,作者應該還在:“太遺憾了,您真的不能讓給我?”
“抱歉。”南時依舊是一派的斯文:“還是那句老話,您要看中彆的,我給您打個折。”
“行吧行吧,那我要那方硯台吧!”老張依依不舍的指了指方才看的那個硯台,竟是價錢也懶得問,利索的付了錢之後就跑到外頭再去欣賞一會兒那副畫去了。
老嚴在一旁等著幫他取東西,笑道:“老板,他可固執了,您今個兒不撒手,他還有得要煩你……”
南時眨了眨眼:“沒事,等到您二位走了,我就把畫收起來。”
老嚴愣了愣,隨即大笑,他摸出手機道:“您能不能留個聯係方式……是要您的,不是要那位作家的,以後要是有好貨,可千萬給我留著。”
“好。”南時回答道。
老嚴加上了南時的微信,又拿了東西,這才拉著正廳不肯走的老張告了辭。見兩人走遠了,晴嵐才上前收拾茶案,順口問道:“少爺,方才那人……”
就這麼讓人走了,實在是太可惜了。
南時順手將杯中殘茶潑了:“不用管他,開門做生意,遇上一兩個惡客也是很正常的,不過是嘴上說兩句,不過分就隨他說去,我也不是矜貴到了都不能叫人說兩句,要是次次都要計較,哪裡計較得過來?”
傾影在一旁暗中搖頭,少爺脾氣還是好。
南是卻不覺得如何,反而覺得晴嵐這樣的想法很是危險,提醒道:“彆背著我向人下手啊,我看他麵相本來就是要倒黴的,口業積攢,跟我們關係不大,彆繞到自己身上去了。”
晴嵐隻能應道:“是,少爺,奴婢不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