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小的時候他還交過你們讀書,孟先生就孟先生,什麼罪臣。他家的女兒不是都賣做官妓了嗎?怎麼會在你府上?”
要保全他身後名,當初有何必往人家身上安罪名,自欺欺人,可笑。心中想著,臉上還是一片恭敬,找了個理由,“她下得一手好棋,兒臣便讓人替她贖了身。”其實是下麵的官員見她容貌出眾送給他的。
皇上當時沒有做的太狠,雖是官妓,卻許人贖身。
皇上點點頭,信了,“對,她父親就下得一手好棋,朕從來都沒贏過他。”
周述宣舒了一口氣,皇上這個態度,她的命事保住了。
又沉默了片刻,皇上突然想起了什麼,興致勃勃的說:“那姑娘現在是你的妾?朕想起來一件往事,朕以前好像見過她,小時候就生得過於出挑。朕當時還跟孟先生說過,要和他打個親家,把他姑娘嫁給皇子。想來想去,就你年紀和她差不多,當時說的就是許給你,可孟先生說不敢高攀,也就作罷。誰想到幾經周轉,那姑娘還是跟了你。”
周述宣心中也驚歎,居然還有這樣一段往事,難道真有什麼天注定的姻緣?
皇上又說,“既然是孟先生的女兒,你就好好待她。找人給她做個乾淨的身份,日後給個正經名分。”
他是無所謂,可人家誌不在此,或者說她根本不想要什麼名分。皇上越來越老,近幾年也格外的念舊,如果一時興起真下個聖旨的就麻煩了,他回去一定要先給她提個醒。
不過皇上的念舊就像一場笑話,偏袒太子才是真,為了太子,連二十來年的朋友都可以殺,方才對他這個兒子也一樣絕情。將一生所有的心血付在太子身上又怎樣?太子一樣不成器。
皇上坐了片刻,又吩咐了一聲,“讓她進來。”他還是決定見一見老朋友的遺孤。
周述宣朝外喊了一聲,久久沒有響動。
妙荔剛才幾乎和德妃們一起出去,夏氏已是將死之人,誰都不害怕。憋了一肚子火,正無處發泄,又有德妃撐腰。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得妙荔眼中直冒火光。如果剛才不是她做比較,皇上有可能不會殺她。
而且憑什麼周述宣幾次三番的保她?夏氏本對她沒氣,也生出一股氣來。
夏氏咬牙切齒的問:“賤人,這下你滿意了?我就算被賜死了也是主子,你是奴才,我等你來陪我。”打完人揚長而去。
剛才又被皇上用花瓶砸了一下,本來都已經快站不穩了。夏氏這一巴掌竟把妙荔打倒在地,周述宣叫她時正在艱難的往起爬。還是旁邊的小宮女看她實在可憐,伸手攙了一下她才費力的站起來。
妙荔起來低頭道謝之後,腳步漂浮的往裡走。進去,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
“怎麼這麼慢?”周述宣神色不悅的問了一句。
不敢說夏氏和德妃,於是找了個借口,“奴婢站得遠,一時沒有聽見。”
周述宣也不做太多的計較,說:“皇上不殺你了,謝恩吧!”
不知周述宣和皇上說了什麼?保住性命就好。妙荔跪在地上乖乖的磕頭,“奴婢謝皇上不殺之恩。”
乖乖巧巧的模樣,又勾起皇上一片思友之情。昔日粉團子似的小姑娘已經這麼大了,可喜她父親,皇上唐了一口氣說:“抬起頭來。”
妙荔頓了一下,緩緩的抬起頭,臉上掛著新鮮出爐的指頭印。皇上和周述宣都愣了一下,剛才還好好的,短短幾句話的功夫就變成了這樣,。出門就動手,也太坐不住了吧。
皇上皺眉看了幾眼,臉上沒有太多表情,隻是有幾分感歎的說:“德妃這幾年和朕一樣,像是老的不行了,人也不似從前,大概是當不起這個德字了。”也沒等人勸,就朝外麵喊了一聲,“來人。”
外麵皇上貼身的劉公公進來。
皇上麵不改色,像是在說一件不怎麼重要的事,“傳旨,德妃德行有失,不堪做六宮表率,現褫奪封號,罰俸三月,以示懲戒。”
劉公公開口相勸,“皇上,德妃娘娘……”
皇上搖搖頭,“誰也彆勸,勸一個字罪加一等。你多說一個字,朕就直接賜死。”
公公立馬閉嘴,一個字都不敢多說了。
德妃怎麼都想不到,她爭了一生才爭到的位置就這樣一句話讓皇上給弄沒了。妙荔心中沒有太大的感覺,德妃於她不過是個不相乾的人。
皇上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頭問:“你叫什麼名字來著?”人不服老就是不行,明明就在嘴邊,卻怎麼也想不出來。
妙荔不知他為什麼這麼問,回答:“回皇上,奴婢妙荔。”
皇上搖搖頭,“不對,朕記得你叫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