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荔艱難的點了點頭,賀遠留下來陪她。看她狀態實在不好,問:“姑娘,要不要出去等。”
妙荔搖搖頭,強撐著說:“不用了,我緩一緩就好。”還不忘了正事,又問了一句,“依你來看,這些人是什麼時候死的?”
賀遠看了一眼還有些還沒有滴乾血的傷口,回道:“最多不會超過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就殺了這麼多人,一定是有組織的,你能看出他們使的什麼兵器嗎?”
賀遠蹲下仔細的查看了一番傷口,妙荔移開眼睛不敢看。侍衛翻了幾個屍體,沾了一手的血回話,“用的刀極快,刀刀斃命。被劃傷的也有很深的傷口,傷口不完整,刀上應該有倒刺。他們用的刀很有可能是狼牙鋸齒刀,朝廷做過一批,全部給了東宮羽林軍。”
妙荔驚訝出聲,“東宮?”
“對,之前東宮遭了刺客,皇上專門讓人做了一批放在東宮。”
妙荔突然覺得沒有再查下去的必要,太子敢讓羽林軍動手代表他不怕皇上知道,或許這根本就是皇上授意的。就算他們查到什麼也沒有用,皇上肯定會袒護太子。
當著周述宣的麵同意查案,背地了又這樣,皇上當真是老糊塗了嗎?當年她父親稱讚不絕的明君去哪裡了?
很快賀廣也回來了,“姑娘,裡麵的沒有一個活口。馬廄的馬,連裡麵的狗都死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妙荔不敢想象裡麵又是怎樣慘絕的景象。就因為要保護一個做錯了事的儲君,居然殺了上百人滅口。
妙荔閉上眼睛搖搖頭,不想再看地上的屍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撲鼻的血腥味刺激著她的神經,低頭往外走。這些人也是彆人的父親,如她父親當年,都為太子而死。今天過後,又多了多少“孟以雙”。妙荔握緊了拳頭,她就是賠上自己也要殺死太子。
很快,走回了馬車邊。周述宣正掀開簾子往外看,視野中突然出現垂頭耷腦的人。
妙荔本來就長的白,此時臉色更加沒了血色,整個人變得極其不真實,像是用紙糊的。裙邊沾了些可疑的紅色,與蒼白的臉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一切印證了他心中的想法,解釋了空氣中濃鬱的血腥味。
妙荔對他施了個禮,聲音低落的說:“王爺,我們來晚了,查不到什麼了。”
周述宣早猜到了這個結果,於是說:“先上來吧。”語氣裡是難得的溫柔。妙荔往馬車上爬時,他還伸手抓了一把。
馬車打道回府,妙荔坐在馬車上還沒有緩過勁。垂頭喪氣的,像是被人抽乾了精神。
周述宣問:“裡麵是什麼情況?”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慘不忍睹。以前在書上看見,或是在彆人嘴中聽到,並不覺得這幾個字又多可怕,今日親眼看見才知道是怎樣的景象,原來人命是這樣的不值錢。”妙荔低頭捂著臉說:“王爺,國將不國。太子今日能血洗了一個馬場,明日就能血洗一座城池。”
這樣大不敬的話也隻有她敢說了,他怎麼不知道這些。天下人都知道太子不是做皇帝的材料,隻有皇上一個人不知罷了。
周述宣雲淡風輕的說:“太子到底是太子。”
妙荔受不了他說的這樣輕鬆,不服氣的抬起頭質問他,“太子又怎樣?你們皇家的人也是爹生娘養的,比彆人尊貴在哪裡?”
周述宣盯著她,眼中情緒流轉,越來越放肆了。黑著臉厲聲道:“掌嘴。”
膽子大,也不能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這張嘴,遲早會惹出一點禍事來。
妙荔心中不滿,用足了力氣打自己。幾巴掌下去,臉上很快就冒起了幾個指頭印。加上夏氏打的還沒有消腫,本來一張沉魚落雁的臉越發的沒法看了。周述宣覺得差不多了,才喊了一聲,“停。”
妙荔這才停下,死死埋著腦袋不願意再看他。
來時一起來找證據,同心協力,信心滿滿的模樣。走時誰也不理誰,周述宣看著窗外,心情沉重。這樣的性子,不好好理理,再聰明最後也有可能是禍害。
兩人各懷心事的回到王府,魏海早就帶著人在外麵等。周述宣下車後妙荔才往下走。她一露麵魏海一驚,人是活著回來了。怎麼變成了這樣?是誰忍心對這樣一張臉下手?
魏海敏銳的感覺出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對,老老實實的做事,不敢多問。
走進自己院子,周述宣就對身後說:“彆跟著了,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