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義濘一邊做功課,一邊在心中想這個事情,寫完功課之後,就進了妙荔的臥房。
周義濘在床前站了一下,最後還是弱弱的開口,“孟娘娘,不要傷心了。”
妙荔聽見他的聲音,怎麼都不至於把火往孩子身上撒,半撐著坐起來,很真的說:“多謝你的關心,但是很不好意思,我沒有辦法聽你的話。”
沒有任何辦法不傷心。
周義濘又靠近了些,在床邊站著,“兒臣知道娘娘是為什麼這麼難受,要是有需要兒臣幫忙的,兒臣萬死不辭。”
妙荔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沒有什麼需要你幫忙的,這段時間你照顧好自己就可以了,孟娘娘可能不能照顧你。”
周義濘偷偷的看了她一眼,像是打定了主意一般抬頭道:“可是兒臣真的想給孟娘娘幫忙,兒臣可以幫孟娘娘殺死安妃。”
他若是再大一點,說出這些話不足為奇,她或許也可以接受他的幫忙。可是現在連個少年都算不上,說這些話就太過於早慧了。不過宮裡的孩子都是這樣的,他又不是正經的皇子,肯定要更加處處留心。
妙荔對他招了招手,讓他坐在床邊,道:“我很久之前就在想,如果我有了孩子,隻希望他能夠平安成長不需要多聰明,絕對不會讓他做什麼不該他年齡做的事情。他肯定會長大,所以有個無憂無慮的童年很重要。現在對於你也是一樣的,這是大人的事,和你沒有關係,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她越這樣說,周義濘就越想要幫忙。他已經不是個小孩了,在家裡就已經學會如何自保,到了宮中更要學會如何保護他在意的人。
“可是娘娘,我是真心想給你幫忙,我也很想給怡娘娘報仇,她對兒臣也很好。”
妙荔還是那句話,不許他插手,“你若是心中有她,就去她的靈位前多給她磕幾個頭就好了,其他的不需要你操心。”
周述宣本來就不許她對賀蘭公主做什麼,要她忍耐一段時間。她自己動手或許沒有什麼問題,不至於連累周義濘。他在宮裡的地位本來就不穩固,沒有血緣關係,時時刻刻都有可能被送回家。
周義濘見她不許,不想給她再添煩惱,於是磕了頭出門了。心中卻沒有改變自己的主意,一定要給妙荔幫忙。
那個安妃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她一定個給怡妃抵命。
周義濘收拾好了功課,乖乖的去裡李幼芙靈前磕頭。
望著薄薄的靈牌,周義濘依舊想不通。活生生的一個人,竟然就變成木板了。這就是所謂的死亡嗎?
他知道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每個人都會死,卻不覺得死亡會這麼快就到來,他再也吃不到好吃的桂花糕了。
除了他之外,靈堂裡還有其他人。
周義濘偏頭看過去,賀蘭公主被五花大綁著跪在地上,嘴裡還塞著棉布。一點也不像個妃子,邊上的宮女都比她情況要好一些。
周義濘略微低下頭,往賀蘭公主臉上瞧了一眼。隻見她麵容憔悴,看起來非常痛苦,甚至有些屈辱,卻看不出來半點悔意。臉上的痛苦,應該隻是被折磨的難受。
這個女人好像是厲鬼在世一樣,殺了人沒有任何感覺。
賀蘭公主發現他在看自己,心裡知道他也不是什麼好貨。現在手腳都不能動,也罵不出聲。就緊緊咬著牙,對著他狠狠一撞。
周義濘沒有任何防備,被她撞倒在地,邊上的太監驚呼一聲手忙腳亂的扶他起來,“小殿下,你沒事吧?摔壞了沒有?你好好的看她做什麼?”
周義濘隻是摔疼了,不過並沒有什麼大問題,於是拍了拍屁股站起來。又往賀蘭公主臉上看了一眼,見她臉上多了些表情,像是淡淡的笑意,好像自己得逞了一般。
不僅可惡,而且可笑,還非常的幼稚。
周義濘現在沒有對她說什麼,拍乾淨了自己身上的灰,又對著李幼芙的靈位磕了幾個頭。“驚擾到娘娘了,娘娘恕罪,兒臣先行告退。”
禮數挑不出半點毛病,然後才起身往外走,準備回龍德殿。回去的路上,剛才的太監還在不住的拍自己的胸口,好像被嚇到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