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安靜站著, 肩上金烏也保持著靜默,直到魚人們七嘴八舌的說完,他才又開口。
“原來你們也知道, 占島搶錢是在乾壞事啊。”
魚人們沉默了很長時間,終於有一人咬牙開口。
“那也比你們人類在我們魚人島做的要好上一百倍!”
“嗤。”格雷嗤笑一聲, 看向他們的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不屑。
“你們口口聲聲說著厭惡侵入家園燒殺擄掠的人類,但現在呢, 不也在做著相同的事。”
“這是報複!是複仇!是你們先這麼對我們的, 我們當然要以牙還牙!”章魚小八大聲反駁。
“好,那我們就把這當成複仇,很合理,你們把人類當成了一個整體,人類傷害了你們,你們還回來,完全可以!”
一魚人小聲說著, 有些心虛, “本來就應該是這樣。”
格雷背對窗戶的暖光, 周身被鍍上一層暈染的薄金。
魚人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一個身形單薄的年輕人為何會有如此強大的、甚至比甚平大哥、比泰格大大哥還要讓人膽顫的壓迫感。
格雷的聲音帶著徹骨的寒意和隱隱的、怒其不爭的憤怒。
“那麼, 當初和你們一起從太陽海賊團脫離,如今在香波地群島當人魚販子的馬可羅又該怎麼辦?”
“他們是魚人,按照你們的說法, 魚人這一整個群體也是你們報複的對象嗎, 那要不要先殺了作為魚人的自己?”
......
空氣寂靜, 魚人海賊們像是聽到世界毀滅的消息般,原本不敢注視格雷的腦袋猛然抬起,死死盯著居高臨下望著他們的男人。
他們當然知道馬可羅是誰。
魚人街的夥伴、太陽海賊團的同伴, 在甚平接受七武海邀請後便從太陽海賊團分裂。
他們跟隨惡龍離開,馬可羅則和另外幾個魚人去了彆的地方。
他們是遭受人類壓迫欺淩的魚人,甚至太陽海賊團的大部分,都是曾經的魚人奴隸,他們比彆人更厭惡奴隸販賣。
但現在,眼前這個男人說了什麼。
馬可羅一夥成了他們最厭惡的人魚販子?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短暫幾秒壓抑的沉默後,魚人海賊們全部激動起來。
“你放屁!以為自己幾句話就能動搖我們嗎?”
“人類全都是滿口謊言的騙子!真以為我們會信你的鬼話!”
“我了解馬可羅,他們絕對不會這麼做!”
“哼,隨便吧,我話放在這,你們想信就信,想自欺欺人也沒關係。”
格雷聳聳肩,為魚人島的現狀感到可悲和憤怒。
作為一個接受過現代教育,經曆過國泰民安,自由民主公正法製融進血液裡的穿越者,他沒辦法不憤怒。
“我給你們一晚上的思考時間,明天一早給我答複,想回魚人島的就在路上聽我的話,不想回去的就和你們船長在黃泉見麵吧!”
說完,他轉身離開,披風劃過咧咧的風聲,不再去管這些魚人的反應。
“你很生氣?”
站在門口的艾斯聽得一頭霧水,一個生活在森林裡的孩子,連魚人都沒見過,又怎麼知道魚人島和人類積攢幾百年的仇恨。
但艾斯很敏銳,他對危險的感知曾經很多次幫他逃離險境,而如今他能明顯感受到從男人身上散發出的陰沉壓抑。
不過很快,這種陰沉壓抑就消失了。
映進光裡的格雷褪去周身黏稠的陰暗情緒,衝他眨眨眼,唇角勾起淺笑的弧度。
“生氣倒不至於,隻是有點...無奈罷了。”
“無奈?”艾斯小幅度歪了下頭,隨後就被一隻大手壓著腦袋,被迫停止思考。
格雷隨口找了個輕鬆的話題,“晚上吃飯了嗎,吃的什麼?”
“還能是什麼。”艾斯沒好氣的推開他的手,整理自己被揉亂的頭發,“燉牛肉,燒鴨之類的。”
“看來還挺豐盛的。”格雷敲了敲門,對堵在門後偷聽的幾個孩子提醒道:“再不讓開我可要開門了。”
見聞色感知中,四個小孩呼啦啦的遠離門口。
屋子裡,是濃鬱的橘子味。
格雷看向貝爾梅爾和阿健,微一點頭,“放心吧,會有海軍來處理貪/汙腐敗的人。”
而且很大可能,是庫讚處理。
卡普那個毫無晉升想法的老頭肯定會把這種證據確鑿,就是比較麻煩的功績扔給對方去做。
貝爾梅爾和阿健表示明白,心中卻越發疑惑。
這個自稱海賊的人,行事作風卻偏偏和海賊沾不上邊,帶著的四個海賊船員——三個孩子和一個老頭,說是旅行觀光團都比海賊靠譜。
*
“儘管不斷向天空追問~”
“這陣風從何而來,也不會得到任何回應~”[1]
帶著淡淡憂傷的歌聲回蕩在可可西亞村的小廣場上。
村民們或是搬著凳子坐著,或是直接站在附近,村子裡的人幾乎全都來了,但容納了這麼多人的廣場卻沒有半分嘈雜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