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時的轟焦凍,比優娜還要稍稍矮一些,但是他說話的態度並不會因此顯得低下。雖然隻是個孩子而已,但那青澀柔軟的輪廓線條,已經顯現出將來令女孩子們癡迷的征兆了。
“啊?”
優娜有些愣住了。
“那個,是,是叫做……”
夏君他爸姓轟,那夏君也肯定姓轟啊!
“轟,夏……轟夏誠?”她有些為難地說,“不,不,好像是叫做轟健夏來著。”
轟焦凍……
“你連夏哥叫什麼……都不知道啊……”
時至多年後的今日,優娜在授課的班級上,看到了跨入高中校園的轟焦凍,她還能想起那個炎熱夏天的傍晚,轟焦凍在夕陽下難以言喻的複雜表情。
課堂上的優娜微微舒了一口氣,讓自己忘記了這件古早的往事,投入到了授業之中。
終於,下課鈴響,這節對學生來說也許很無聊的課結束了。優娜緊急收拾好自己的課本和文件,離開1a班教室,回到了教員辦公室。
一進辦公室的門,優娜就看到隔壁組的地麵上橫著一個巨大的黃色睡袋。相澤老師困倦的臉從睡袋裡探出來“……你回來了啊。那群小子沒給你添麻煩吧?”
“沒有。”優娜把文件在桌上放下,“你的學生都挺厲害呢,那個叫做耳郎響香的女孩子,可是很熱衷於音樂哦。”
——至於轟焦凍什麼的事故,就不要告訴相澤給他平添麻煩了。
“……那就好。”相澤鬆了口氣。
優娜拉開椅子坐下,午夜又從不知道哪個角度鑽了出來“優娜,明天可是周六哦,我們兩個都不用在上午來學校上課!”午夜從一旁鑽出來,很興奮的樣子,“大人的美好周末——!!怎麼樣,有什麼安排沒有?”
“安排……暫時沒有。”優娜說。
八成又是在漫天搜索曲譜的線索中度過吧,偶爾喝點咖啡、和新認識的男人約個會什麼的。說來,她來這所學校就職的原因也不過如此——通過學校四通八達的脈絡,獲取更多關於曲譜的情報。
“沒有嗎?!那我們一起去找刺激吧!”午夜非常興奮地樣子,“周六的夜晚,燈紅酒綠的街道,充斥著浪漫邂逅的酒吧~咿呀~~”
看到午夜捧著臉滿辦公室散發小心心的樣子,相澤忍不住開口打斷“彆帶壞人家。”
倒茶回來的另一名教員麥克老師也說“優娜老師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去酒吧的人啊!她一定是那種會在周末全程陪父母的好女人吧?”
“狹隘!”午夜推了下眼鏡,“去酒吧難道就不是好女人了嗎?!狹隘——!!”
相澤從睡袋裡出來,耷著眼皮在心裡附和了一句優娜老師這樣的女人,想也知道,周末肯定是在家裡做做家務,陪老媽一起散步,然後再見幾個家裡安排的結婚對象吧。
說來,好像從來沒有聽說過優娜老師的家人是誰。這挺少見的,在座教員的親屬裡,多多少少有一個以上的知名英雄。
也許她的家人都是很低調的人物吧。
教員辦公室裡正在說話,外頭忽然有個學生敲了敲門。午夜很熱情地拉開了門,恰好看到是一名三年級的學生站在門外。
這名學生低著頭,雙手插在褲袋裡,麵容被藍紫色的劉海碎發擋住,整個人都有些陰沉沉的。看見辦公室裡的一大桌子老師,他的肩膀震了一下,略略後退了一步。
午夜眨了眨眼,並不意外,回頭熟稔地招呼優娜“呀啦,優娜老師,是來找你的哦。”
優娜揚頭,柔聲說“……是天喰同學啊。”
“……嗯。”門口的三年級學生偏開了頭,有些艱難地從口中擠出這句話。他似乎是有些畏生,不敢在辦公室門口暴露自己,腳步不自覺地朝牆根退去。
對於天喰同學的這種表現,教員們都見怪不怪了,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優娜知道,這位三年級的天喰同學確實有些……奇怪的膽小,所以也不會強迫他進辦公室裡來,同時沐浴在那麼多大人的視線裡。依照以往的例子,她都是單獨在走廊上和他說話的。
不過這一次——
想到匿名島上的那些“燒死附議”,她不由斟酌了一下。旋即,她對身旁的相澤消太笑說“相澤老師,能陪我一起出去,和天喰同學聊一聊,給他一些建議嗎?”
“哈?”相澤剛疊起自己的睡袋,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是這樣的——他應該是又在苦惱如何拜托‘怕生’的問題,先前我給過天喰同學‘把人類都當做甜蝦來看待’這樣的建議,不過效果應該不是很好……”優娜笑眯眯地說,“麻煩相澤老師幫我提一些建議啦。”
相澤遲疑了一下,說“……哦。”
相澤消太當然是知道天喰環的。
天喰本身是一名非常優異的學生,個性強大、成績也不錯,早早就顯現出了媲美職業英雄的實力,他和校內三年級的另外兩名優等生——通行百萬和波動螺卷被並稱為“big3”,即站在雄英現役學生頂點的三位優等生。
就連他的名字,也顯得很獨特。天喰環——吞噬太陽的日環食,叫人想不注意都難。
但是,這樣優秀的天喰同學,卻有點膽小怕生,有時候會嚴重到在人前麵壁發抖的地步。
他升到三年級後,成為了優娜的學生。優娜給過他幾個建議,似乎令他受益不少;此後,辦公室這裡,常常能看到他來找優娜詢問心理方麵問題的身影。
但是,相澤不明白的是,優娜為什麼要喊上自己一起去?
懷著疑惑的心情,相澤跟著優娜一起走到了辦公室外。天喰背對二人,站在走廊儘頭,用頭抵著牆。這副幾乎等同於藏在角落裡麵壁思過的樣子,是他的常態。
他就縮在角落裡,聲音低沉,有些猶豫地說“優娜老師,你是不是之前,遇到了劫匪,然後受,受傷……”
一邊說著,他尖尖的、猶如精靈一樣的耳朵,慢慢浮上一層紅色。
話音未落,他的眼角瞥見相澤也在,原本要出口的話頓時收回去了。
優娜沒聽清他的話,眨了眨眼,歪頭問“什麼?”
天喰環的瞳孔閃爍一下,耳朵尖愈發暴紅。他很艱難地說“不,沒什麼。我先回去了。打攪了。”然後,便立刻貼著牆壁離開。
凝視著他背影的優娜……?
今天的天喰同學是怎麼了?
相澤消太站在一旁,蹙了蹙眉,表情有點凝重。
優娜沒有聽清楚天喰同學的話,他卻聽清楚了。他既不是來詢問學業,也不是尋求幫助的,而是來問優娜受傷的事情。
這種特地的關心,似乎稍微有點……
想到天喰環的表現,相澤的眉心皺得愈緊。
優娜和相澤回到了辦公室內。午夜從雜誌後麵探出頭,一副大驚小怪的八卦樣子“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好好和天喰同學談個心嗎?”
“……不,”相澤摸了摸臉頰,有些困惑的樣子,“他什麼都沒說就走了。可能我這個沒有帶過他的老師,給他的壓力有點大吧。”
“嗯哼?”午夜敏銳地察覺到了些什麼,“是嗎?說起來,天喰同學真的格外依賴優娜呢。這就不得不回到我先前提過的論點了——高中時代的漂亮老師,就是男孩們最後的成人禮,是青澀初戀的祭台,是踏入大人社會的惡毒之鞭!等到他離開高中校園,進入大學,可能就會對曾經的老師發動猛攻——”
“不可能。”優娜很果決又很輕淡地說,“我說了吧,我是不會做那種事情的。而且……”她眸光一凝,語氣認真地說,“相澤老師也在場的話,就根本不會有那樣發展的機會。”
相澤消太怔了一下,隨即便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去了。
……嘛,他也能理解優娜老師的想法。通過多次相處,她應當也察覺到天喰同學似乎過於依賴她了。所以,她通過“拒絕獨處”這樣的方式,在警醒那位天喰同學呢。
“老師能幫助的始終有限。師生關係,終究隻是師生關係而已。想要變得強大,最重要的還是自己”——也許,有著這樣的一層含義吧。
她真的是一個很遵守教師從業規範的人。
總之,和某位18x英雄(特指一旁揮舞著皮鞭的午夜女士)是完全相反的類型。
時間一點點過去,夕陽慢慢將校園染上一片金輝。放學時間到了,優娜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包,伸了個懶腰,留下一句“大家辛苦了”就早早地離開了辦公室。其他的教員們,也各自收拾起文件。
隻有午夜在很不滿地嚷嚷著“憑什麼人家要加班嚶人家要去cb嘛”。——最想出門浪的反而今天有異常多的工作呢。
相澤打了個嗬欠“……我還不是一樣。新入生裡有些人比較麻煩,校長還想留我商量一下。”
像是被各方看好的那位安德瓦的兒子,還有飯田家的小少爺什麼的。這才剛入學,就已經有不少事務所嗅探著過來打聽了。
等到一切忙完,相澤差不多也該走了。這時,他發覺優娜的錢包落在了辦公桌上。jr通行卡什麼的似乎也全在裡麵。
相澤揉了下額頭,心裡忍不住腹謗一句這家夥也有粗心大意的時候啊?
……算了算了給她送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