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嗯。”優娜從沙發上坐起來,接過水杯,“爸爸媽媽不在這裡。……很多很多年沒見了。十年?差不多吧……啊,好想他們啊。”
相澤有點奇怪“不回去看看嗎?家人不在靜岡這邊?”
優娜縮在沙發上,聲音有些委屈“回不去嘛。就是回不去嘛。”
大概是酒的後勁開始發作了,她的麵頰泛開一片緋色,聲音也低低的。相澤消太看她這副樣子,心底忽然湧上一個念頭完了,這副場麵可不是自己能應付的。
本來就不擅長和女人打交道,更何況是喝醉的?
相澤有些苦惱,他揉了揉因睡眠不足而略略泛痛的額心,說“你還是……早點睡覺吧。優娜老師。”
她捏著水杯,語氣莫名有些執拗“我好想爸爸和媽媽啊。”
相澤消太頭都大了“……快點去睡覺啊!”
“你要睡覺啊?”優娜思索了一下,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支口琴,湊到了唇邊。相澤一見,心底微呼不妙,剛想發動消除的個性,琴音就已經吹出來了。
——糟了!是,是莫紮特式超度……
這是相澤消太睡著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他做了一個相當可怕的夢。
夢中的他因為在公共區域抽煙,被女警優娜當場逮捕。優娜指著一地的煙蒂,嚴肅地說“罰金是五萬円。”
女警姐姐穿著淡藍色的製服,從領帶到紐扣全都打點得一絲不苟,整個人肅穆又嚴謹,仿佛一位高不可攀的女神。她看向人的眼神,簡直能令所有罪惡都袒露無遺,再不敢犯。
相澤“……就不能少一點嗎?”
“那是不可能的!法律規定是多少,那就是多少。”女警優娜彆一下帽子,容色嚴肅,“我是絕對不會做不合規矩的事情的!快點,五萬円給我。”
這位女警姐姐還真是秉公執法,毫不容情呢。
然後,相澤就被急匆匆的呼喚聲喊醒了。
“……相澤老師,相澤老師。”
相澤消太很艱難地睜開了眼。
他知道,自己應該是睡了很久。從來都覺得睡不夠的他,這一次竟然覺得……意外得睡得蠻香的?頭也不疼,眼睛也不刺痛,像是在漆黑的環境裡放鬆地熟睡了三天三夜,……有點奇怪。
他從地上坐起來,用手臂支撐著身體,轉頭環視四周。
天已經亮了,初晨的太陽光落在沒拉窗簾的窗台上,窗外有啾啾的鳥鳴。牆上的鐘顯示時間是早上6點10分,而優娜老師則一臉歉意地跪坐在他身旁,滿麵羞赧與愧疚。
她也沒有換衣服,還是昨天的那一身。經過一夜的放置,妝容明顯產生了質變,口紅的顏色變為很淡很淡的一層,仿佛拂了一層霧氣一般朦朧柔軟。
“……抱,抱歉,真的很抱歉。”她很緊張,也很焦慮,直接低頭給相澤行禮,“我的個性…我,我喝醉了,所以對相澤老師使用了我的個性……”
——很普通的音樂,用搖籃曲使對方快速入眠的個性,通稱“莫紮特式超度”。
相澤坐在地毯上,還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印象裡的最後一幕,就是醉醺醺的優娜老師掏出了口琴;然後,他做了一個很可怕的被女警逮捕的夢;再之後,他就被優娜叫醒了。
看鐘表上的時間,已經是周六的早上了。再過兩個小時,他就要去學校上課。——他可是足足睡了一個晚上啊。
優娜似乎真的很愧疚,不停地在道歉,眼淚都要出來了。看她這副樣子,相澤竟然反而不好說什麼了。
“……算了。沒什麼。”他摸了摸腦袋,語氣有些飄忽,“怎麼說呢,你的個性還蠻不錯的。讓我好好睡了一覺。”
“……誒?”優娜歪頭,像是不懂自己聽到了什麼。
“很久沒睡過這麼安穩的覺了,比在教室的睡袋裡睡覺要舒服多了。所以也沒什麼。”相澤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站起來,“……我就這樣直接去學校上課吧。”
優娜有些緊張,說“不,不……那個,我這裡有備用的洗漱用品,毛巾什麼的,你可以用。早餐,我也會做的!”
總之是一副想請罪的樣子。
相澤想了想,也對,這副不梳頭不刷牙的模樣,出現在學生麵前確實不好。於是他就答應了。
“……我把牙刷什麼的找出來。”優娜在洗手間裡打開櫃門,翻找著東西。那裡確實有沒拆封的一次性洗漱用品,以及乾淨柔軟的新毛巾。
除此以外,竟然還有……刮胡刀?!
相澤對著刮胡刀這種男士產品靜默三秒,理智地選擇什麼都不要問。
應該是爸爸偶爾過來玩……嗯,沒錯,十年前,優娜爸爸過來玩的時候留下的剃須刀……!!
優娜注意到了他的視線,有些靦腆地笑起來“啊,是以前男朋友住在這裡的時候用的。後來分手了,也就讓他搬走了……你要用的話,也無所謂啦。”
有點兒尷尬。相澤盯著鏡子不動,隨口應聲“啊,好的。”
“那,請自便吧。”優娜雙手交握,很順口地說,“啊對了,領帶和昨天的襯衫什麼的……不不不,你沒有那種東西。算了。”
相澤……
她好像順口說出了什麼不得了的話。
嘛,應該是習慣了照料之前的男朋友吧……
這個方麵來講,她還是挺顧家溫柔的。隻可惜自己很少打領帶穿襯衫——那種正經無趣的衣服隻有媒體見麵會那種正經討厭的場合才需要吧?
相澤這樣想著,對著鏡子慢慢洗漱,用毛巾將臉擦乾淨。既然刮胡刀在了,那他也順便把胡須都剃乾淨吧。
好久沒這麼認真地打理自己了。
看著鏡中自己乾乾淨淨的臉蛋,他有些無言。
誰能想到,他會在女同事的家裡刮胡子呢?!
歎了一口氣,相澤消太走出洗手間。優娜果然給他準備了早餐,但也隻是簡單地把便利店的袋裝三明治熱了熱,熱騰騰的水著附著在塑料包裝紙上。
“學校那裡快要遲到了吧?”優娜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樣就可以在路上吃了。絕對不是我懶得做早餐的意思,隻是袋裝的三明治比較方便……”
“……哦。謝謝。”相澤說。
說實話這種口味的三明治他以前也吃過,味道非常一般,完全沒有想買第二次的**。但是今天吃起來……感覺還行?
也許是因為微波爐加熱過的緣故?
下次可以再試試看。
走到公寓樓下的相澤消太這樣想著,又咬了一口。
今天是周六,雄英高中要上半天課,英雄科的學生基本都是上主課——救援教學,個性特訓之類的。他趕到學校的時候,正正好好是教員考勤的前5分鐘。
看來還是得感謝優娜老師準備的早餐是袋裝的三明治,既讓他吃上了飯,又不至於因為坐下來吃早餐而遲到了工作。
踏進辦公室裡,他就看到今天本該休假的午夜老師痛苦地趴在桌上奮筆疾書。
“今天……你有課啊?”相澤問。
“還不是昨天沒搞完的工作啊!!!”午夜很惱怒地說。
她一邊說著,一邊想出去倒茶。等她一回過頭,瞥到身後的相澤消太,立刻怔住了。
“你很不妙啊……”午夜的臉蛋奇妙地變紅了,神色也肉眼可見地興奮起來,“我說,eraser,你很不妙哦!!!”
“啊?”相澤完全沒屆到她在說什麼。他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東西,打算直接去1a的教室見那群小兔崽子們。
“你!很!不!妙!”
“……還是沒懂你在說什麼東西。”
午夜刷地一下閃到相澤消太麵前,食指大剌剌指向相澤消太茫然的麵孔。
“你!”她中氣十足地喊,“雖然每天穿的衣服都是差不多的款式,但其實你還是會換衣服。但是為什麼,今天的你,卻穿著昨天的那一套衣服來學校了?”
“??怎麼分辨出的??”
“昨天你的衣服上沾了點粉筆屑,今天粉筆屑還在你的袖口上!”午夜的神情越發興奮了,仿佛發現了什麼秘密,“不僅如此,你的精神還特彆好!平常都滿眼血絲,但是今天卻精神奕奕的!”
“有嗎?”相澤眼神死,“我不覺得我精神很好。”
“你都刮胡子了!”午夜推了推眼鏡,宛若名偵探在世,細心地推敲著每一個細節,“是什麼樣的事情,才值得你刮胡子呢?還是說,你在早上起來,被強迫著刮了胡子呢?”
“……你想多了。”相澤消太說。
“最重要的是——”午夜闔上眼睛,自信地說,“你的身上,有優娜老師慣用的香水味道。這麼濃鬱的香水味,你不打算解釋一下是怎麼回事嗎?辦公室戀情先生?”
相澤……
糟了。
他,真的不擅長對付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