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綠穀接過那條紅繩,有些奇怪地打量著它。赤紅的繩子搓成兩股,上頭綴了小小的一顆珠子,看起來沒什麼特殊的。
“這個啊,是我之前在神主那裡買來的宏學繩結噢,能夠保佑學業順利,出人頭地的那種。”優娜豎起手指,正正經經地解釋,“本來是想分送給成績優秀的學生們的,不過我現在把它送給你,讓出雲的八百萬神明大人們保佑你成為no1的大英雄!”
綠穀頓時覺得手裡的紅繩熱的發燙“啊啊啊不不不這太貴重了……”
“500日元而已啊,完全不貴重。”優娜在他身前半蹲下,笑笑說,“有了這串手繩,可一定要更努力、更努力噢。”
她的麵頰近在咫尺,綠穀出久緊張得幾乎要沒法呼吸了。
他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地接觸過一位成年的女性,他也從不知道大人的身上會有這麼好聞的、淡淡的香水味。還有她嘴唇上的顏色……看起來好甜的樣子。
綠穀出久幾乎不知道該把眼光放在哪裡。
他抬起頭,就看到優娜溫溫軟軟的笑容。低下頭,則不小心瞥見她群下黑色的絲襪——這種有彈力的絲襪在被肌膚撐開的地方會格外纖薄,透露出其下的肉色來。於是,他能清晰地看到膝蓋的輪廓弧度。
太糟糕了……
太糟糕了!!
不等綠穀出久想出自己該做如何反應,麵前的老師已經很隨意地起了身,朝他揮手示意“回見啦,綠穀同學。”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她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人群裡。
綠穀出久用汗津津的掌心捏著那條紅繩,頗有些不知所措。直到他的手機嗡嗡響起了來電提示,他才如同還魂一般接通了電話。
“喂……啊,媽媽。”
“還沒有回家嗎?會讓人擔心的哦。隻是順路去賣場裡買一下生食醬油而已,不至於那麼慢吧……”綠穀引子的聲音滿是擔憂。
“啊,我這就回來。”
掛掉了母親綠穀引子的電話,綠穀出久微微地吸了口氣,將那條紅繩係在了手腕上,旋即放下襯衫的袖口,小心翼翼地把它遮擋起來。
次日,綠穀戴著手腕上的紅繩去學校了。
明明誰也不會知道這根紅繩的來曆;有人問起來,他也可以用“這是在神社買的、500日元就夠了”這樣的借口搪塞過去,但是自己總是會莫名地臉紅。
大概是他臉紅的頻率太不正常了,這引起了他身後的峰田同學的注意。峰田同學用一種很危險的語氣對他說“綠穀同學,你不會是被可愛的女生告白了吧?今天你整個人都冒著粉紅的泡泡誒——”
“啊?!”綠穀傻了,“粉紅色的泡泡?……沒有那樣的事情!”
“這個,這個,”峰田同學眼尖地發現了綠穀手上的紅繩,“這是誰給你的?哪個班級的女生?我們班的嗎?”
“不是啦……不是啦!”綠穀胡亂地說,“是我媽媽給我買的啦!”
峰田同學冷哼一聲,目光無比銳利,宛如兔美醬“你在撒謊。”
綠穀出久……不要在這種地方變成名偵探啦!!
好在上課鈴終於響了,峰田同學被迫回到了座位。進來的是相澤老師,打算簡單地開個班會。綠穀出久看了眼黑板邊上的課表,失望地發現今日並沒有優娜老師的課程。
……啊,沒錯,一周一節的音樂課昨天就已經結束了。接下來的時間裡,優娜老師都不會來1年a班了。
不知怎的,他隱隱覺得有些失落了。
他有些萎靡地歎了口氣,看向了窗外的天色。今日的天氣也很差勁,沉沉的陰雲盤繞在天空中,一如他的心情似的;雨水隨時能從棉絮似厚重的烏雲裡絞落。
這樣的陰天持續了大半日,到放學前後的時刻,就淅淅瀝瀝下起了雨來。下了課的學生們撐起雨傘,像是一朵朵剛剛長成的鮮豔蘑菇,前前後後朝雄英高中的校門口走去。
相澤消太站在辦公室樓下的走廊處,有些頭疼地望著外頭嘩嘩的大雨,本來就有些糟糕的麵色在陰天裡更顯得懶懈了一些。
沒想到今天會下雨,他也沒有在辦公室裡常備雨傘。這種天氣走到電車站去的話,會被淋得全身濕透吧?更彆提電車箱裡那種滿是潮氣的、擠擠攘攘的環境了,那真是最惹人厭不過的。
不過……
其他老師應該帶傘了吧?
正在這樣想著,麥克老師恰好也下班了。他在走廊門口撐開傘,精神氣十足的朝相澤打了聲招呼“喲!eraser!你這是忘記帶傘了?跟我一起走啊!我這把傘可是足有三個人那麼寬呢!”
相澤想了想,說“不,不麻煩你了,麥克老師,我和你的方向相反。”
“那你就等雨小了再說吧。”麥克老師吹了聲口哨,插上耳機,撐著傘朝校門口走去。
相澤又站了一會兒,隔壁組的神射手老師出現在了樓梯口。雖然作西部牛仔打扮,但是他本人卻一點都不西部風情,竟然掏出了一柄白底紅心的女士小洋傘來。
看到相澤站在門口,神射手老師嚇了一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見笑了,這是我媽媽塞到我包裡的……啊對了,eraser沒有帶傘嗎?跟我一起走?”
“……不,”相澤又想了想,“你這把女式雨傘有點小,我想是擠不下我們兩個大男人的。與其兩個人都淋濕了,不如你先走吧。”
“說的很有道理啊。”神射手老師沉思一下,“那你一會兒叫計程車過來吧。”
很快,神射手老師也撐著傘離開了。
接下來,妖妖嬈嬈出現在樓梯口的竟然是午夜老師。她根本沒瞅見相澤消太,直接從雨中狂奔而去,一麵狂奔一麵發出驚喜的笑聲“呀——雨水澆濕人家的身體了!濕漉漉的太討厭了啦!咿呀~”
相澤……
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校園漸漸靜了下來,該走的人都走了。相澤消太不由蹙了下眉,開始暗暗猜測起了什麼。
這麼久都沒出現,那家夥不會已經走了吧?
莫非是從另外一個校門那邊回家的嗎?
他正在這樣想著,高跟鞋的聲響就從樓梯上傳來。相澤抬頭,就看到優娜慢慢從包裡拎出一把傘來,慢條斯理地抖開了傘麵。
瞧見相澤消太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走廊門口,優娜有些詫異地問“相澤老師沒帶傘嗎?”
“……嗯。”相澤消太點點頭,“大家似乎都不太方便捎帶我的樣子,所以我就一直在這裡等雨停了。”
“真可憐啊。”優娜小聲地感歎著,“我看了天氣預報呢,晚上12點之前雨都不會停。”
“這,這樣嗎?”相澤有些小震撼,“那豈不是得一直等在這裡了?”
“不介意的話,就和我拚一把傘吧?”優娜笑了起來,將傘麵晃到了相澤消太的頭頂,“條件隻有一個,你來撐。我比你矮太多了,容易讓你磕到頭。”
“……”相澤的腳和手都有些蠢蠢欲動。
“……不,不麻煩你了,果然還是……”沒一會兒,相澤做完了心理抗爭。他蹙眉,聲音低沉地說,“我就在這裡等雨停好了,或者一會兒叫計程車直接過來……”
優娜眨了眨眼,有些奇怪地說“相澤老師,拿著我的傘站在雨裡,再說這種話,可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的。”
相澤愣了下。
他才發現,就在剛才,他的身體已經自己動起來了,不僅接過了傘,還拿著人家的傘站在了雨水裡。
——這種情況下再說什麼“不麻煩你了、在這裡等雨停好了”,根本一點都沒有說服力啊!
“算啦,走吧。”優娜彎腰,直接鑽到傘下麵來了,仰頭衝他笑了一下,“天馬上要黑了,一會兒路會更難走喔。”
她的笑容隻展露了一瞬,但是很甜很輕快,仿佛能令陰雨天陡然霧開雲散一樣。相澤愣了下,側開視線,低聲說“……嗯,走吧。”
他撐著傘,朝校門口走去。
他和優娜挨得很近,他能嗅到她身上有一種很淡很淡的味道,這應該就是午夜老師所說的“優娜習慣用的香水了”。和她待久了的人,身上也會染上這種味道。
“優娜老師用的香水……”他有些遲疑地開口,“是什麼牌子的?”
“啊,這個啊。叫做‘danseau’。是‘沉醉’的意思。”優娜嗅了下自己的袖口,“能保持8個小時以上的味道哦,很厲害吧?”
“……‘沉醉’啊。”相澤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怎麼,相澤老師也對香水有興趣嗎?”
“呃,算是吧。”相澤消太有點兒心虛,目光繞開,隨口說,“總被人說不修邊幅什麼的,偶爾也想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其實相澤老師收拾乾淨、刮掉胡須的話,還蠻帥氣的呢。”優娜笑著說,“午夜老師也是這樣說的哦。”
“啊——?”相澤沒想到她會這樣講,頓時不知道回答什麼。他目光外飄,看到灰色的天陰沉沉的,雨水敲打在傘麵上,發出細碎的輕響。
是很惹人厭的天氣啊。
不過,因為身旁有個輕盈可愛的家夥的緣故,這種雨水天似乎也不是那麼的難熬了。
次日。
相澤消太一踏進辦公室,就迎來了午夜一陣陣“不妙”的高呼。
“又在不妙什麼啊?”相澤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
“相澤,你又剃胡須了啊——”午夜指著相澤消太的臉,“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隨便剃一下而已。”相澤消太冷眼看她,似乎沒法理解午夜的大驚小怪,“男人剃胡子,不是很正常的嗎?”
很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