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之後, 優娜其實稍稍有點後悔。
按照爆豪那種爭強好勝的性子,自己竟然揶揄他“吻技很差”, 他肯定會相當記恨,並且通過其他方式來證明她的話是錯誤的。也許,他會對自己更死纏爛打也說不定。
……說起來他怎麼就忽然開始對自己死纏爛打了啊!之前合宿的時候明明還一口一個“我討厭你”不是嗎?!態度也是凶巴巴的,臉色也從沒給過自己好看的,怎麼就變成現在這副樣子了……!!
不愧是青春期變化萬千的小孩子嗎!
優娜走到房間門前, 一邊輸密碼,一邊仔細地思考。想來想去, 她隻能想到是因為綠穀出久的緣故。
爆豪和綠穀的關係不太好, 他們兩人有點像競爭對手;綠穀把爆豪當發小,爆豪可不這麼想。綠穀每次有了什麼小成就, 爆豪就露出一種“這也行?!”的憤懣表情來, 顯然是不想被綠穀超越。
綠穀出久那孩子,對她似乎比較敬仰;難道爆豪誤以為綠穀是在追求她,所以要在愛情之路上超車, 通過“泡走老師”來力證自己比綠穀更受女孩子歡迎?!
優娜握著門把手,越來越覺得自己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自己堂堂一個大人,竟然淪為小孩子競爭的獎品了嗎!?爆豪這小子,年紀不大, 做的事情倒是驚天動地!
她可不想打破原則真的和高中生(還是自己的學生)交往。萬一被外人知道了,那等著她的絕對隻有辭退這一個選擇了。就算要交往, 那也得等學生畢業之後再說!
優娜剛推開房間門, 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扭頭一看, 隻穿著條睡褲的相澤消太踩著拖鞋、捧著毛巾和臟衣服一臉昏昏欲睡地走過來,整個人都散發著剛衝完澡的香波味兒,濕漉漉的頭發紮成一條小辮,褲緣上的鬆緊帶打了個結,鬆鬆垂下來。
看到優娜愣神的樣子,相澤突然反應過來現在是住在集體宿舍不是在家。“……抱歉。”他有點兒彆扭地用手裡的衣服擋住自己的上身,“忘記是男女集體住宿了……”
但說來是男女集體住宿,其實學校裡的女老師屈指可數。午夜那家夥當然是根本無所謂,反正原來就經常被主流媒體批判作風太過暴露,所以照常穿著戰鬥服四處閒逛。可優娜老師這裡……
“哦,沒事。”優娜表情如常。
反正又不是沒看過。對了,相澤的身材還挺好的呢,那麼漂亮的肌肉平常都用寬大的衣服遮起來,實在是可惜。
說完,她就回房間了。
宿舍房間和她的公寓格局差不多,她搬進來恰好夠放行李。因為學校宿舍免費的緣故,她已經在考慮下個月就退掉自己的公寓了——但是突然退租的話,保證金和中介金都很麻煩,還有之前交了一年的大樓管理費,中途退租沒法拿回來又覺得很虧……
哦對了,真的退掉自己的公寓的話,荼毘那家夥就沒法隔三差五來蹭房子了。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他真的回來了,自己還得猶豫一下再撥打報警電話。
優娜打開衣櫃,將疊好的衣物一件件掛起。就在這時,她聽到了敲門聲;相澤消太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不好意思,能不能借一下插座?”
插座?
優娜開門,相澤很困惑地站在門口。他已經套了件黑色T恤,手裡還拿著吹風機:“不知道什麼緣故,我房間裡的插座完全沒電啊,也不能吹頭發。”
優娜看了看相澤那沾滿水珠的小辮子,很爽快地開了門:“請進吧。”
相澤鬆了口氣,提著吹風機進了屋子。環目四望一下,這裡的格局和他的房間是鏡像的,看著就很眼熟。
他進了洗手間,一打眼又看到鏡子前琳琅滿目的化妝品,那些他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瓶瓶罐罐,把狹小的空間擠得滿滿當當。
“這麼多化妝品,真的每一件都有用嗎?”相澤疑惑地發出了直男疑問,“用得完嗎?”
“用不完。”優娜繼續整理衣櫃,“過期了就要丟掉了。雖然很浪費,但看著它們我就會心情很好。”
相澤頂著一頭問號,將吹風機插上了。插頭剛接觸插座,隻聽啪嚓一聲響,整個房間都黑了下來,電器全部停止運作。
“???什麼情況?”優娜在一片漆黑裡轉頭。
“跳閘了……?”相澤消太也有點摸不著頭腦,“到底是三天之內搭建起來的宿舍,電路上還有些問題嗎?還好學生宿舍都經過嚴格檢查,應該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優娜摸黑掏出了手機:“我先給宿舍管理處的人打個電話吧。”
10分鐘後,相澤消太和優娜無言地坐在進門的玄關處,在一片黑暗裡麵麵相覷。窗外倒是有月光,陽台上一片亮,還有夏蟲叫得歡快。兩人安靜下來,還能聽到樓下的麥克老師在叫喚:“搞什麼啊啊啊啊——我錄了一半的歌啊啊啊啊——”
相澤摸了摸頭,說:“再這樣下去,我的頭發都要乾了。”
優娜歎了口氣,托著麵頰說:“好想來一根煙。”
相澤說:“雖然停電了,但是煙霧報警器還在運作的。你要是在宿舍裡來一根煙,一會兒消防車就會到了,搭雲梯把你從陽台救出去。”
優娜:……
她想了想那個畫麵,隻好放棄了自己的想法。“可是好不習慣啊,總覺得缺少了點什麼,”她小聲地抱怨,“嘴巴也好、手指也好都會形成條件反射的,想按打火機什麼的……”
“不舒服的話就含點什麼在嘴裡吧。”相澤按了按脖頸,懶著聲音建議她。
“含點什麼在嘴裡?”優娜有那麼一點兒迷惑。
相澤老師是在暗示什麼嗎?唔不過這個提議也確實不錯,如果是那種事的話確實可以讓人忘掉沒有煙抽的苦惱,還可以打發沒電的無聊時間……
相澤消太比劃著說:“比如甘梅……唔?”
他剛想建議優娜吃點兒甘梅糖,就被旁邊的女人捧著臉來了個吻。她將嘴唇抵上來,一點點溫柔地輾轉著,像在品嘗一顆糖。
相澤消太怔了一會兒,伸手將她抱入自己的懷裡。
“沒想到你把我當甘梅糖啊。”他有點想笑,聲音愈發地懶了,“不過,這樣也挺好的。”
“???你不是這個意思嗎?”優娜有些迷茫,“不是讓我親你,而是叫我去吃甘梅糖的意思嗎?”
這一回,相澤消太真的笑出聲了。“……沒什麼,”他反客為主,環著她的肩吻了回去。在唇齒相交的間隙裡,他低聲地說:“你就當我是甘梅糖吧。”
房間裡一片黑魆魆的,視野昏暗,看不清東西。這種情況下,其他的感覺反而被放大了。相澤聞到她身上的味道,說:“優娜老師偷偷抽煙過了啊。”
“……絕對沒有被學生看到。”優娜小聲地賭誓。
“以後想抽煙的話,就來找我吧。”相澤一本正經地說,“我負責讓你戒煙。”
“哈?”優娜懷疑地問,“是我一想抽煙,你就用接吻來堵住我嘴的意思嗎?”
“……呃,”她說的這麼直接,相澤情不自禁地扶住額頭,臉有些掛不住,“可以這樣說。”
“那豈不是要經常和相澤老師接吻……”優娜蹙眉,認真地分析,“那不可以。我可是答應了相澤老師,會把那天發生的事情全都忘掉的。如果動不動就和相澤老師接吻的話,豈不是背信棄義?”
相澤消太:……
聽這家夥的話,怎麼好像還挺正義凜然的呢?!
“怎麼可能真的全部忘掉啊?你又不是金魚。”相澤說,“就算你嘴上說著‘我會忘掉的’,可你今天還是再和我接吻了。優娜老師的誓言沒有意義吧。”
“那你要怎麼樣啦!”優娜被相澤繞進去了,“不是相澤老師要求我忘掉的嗎!”
相澤消太被她不知道是撒嬌還是生氣的嗓音嚇了跳,急急忙忙去堵她的嘴:“噓——現在很晚了。要是驚動彆人就糟糕了。”
“……”優娜歎氣。
相澤消太想了想,一邊按著太陽穴,一邊低聲說:“我們都是成年人,也沒必要那麼幼稚,真的說‘忘掉’,‘當成沒發生’什麼的…不管是累了還是做夢,發生了就是發生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意思是?”
“……意思是,優娜老師,”相澤合上眼,像是做好了什麼心理準備,“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
他這麼直接,優娜是真的沒想到。她小聲說:“要我和你交往的意思嗎?被根津校長知道的話,我們兩會一起被請去說教吧?這對學校的形象有影響啊……教師不堅守本職工作反而在同事間戀愛什麼的……”
說到這個,相澤也頭疼。
“那以後再說吧,”相澤呼了口氣,忽然攔腰把優娜抱了起來,“總之,彆做金魚,不準把‘我忘記了’掛在嘴邊。”
優娜被丟在被褥裡,她撐起身子,抗議說:“明明是相澤老師讓我忘記的!”
“如果你一定要說‘我忘記了和相澤老師之間發生了什麼’的話,”相澤消太打開床頭櫃,似乎在尋找什麼,“那我就讓你再度想起來。”
摸黑摸索了半天,相澤都沒找到他需要的東西。察覺到優娜正抱著靠枕盯著自己,相澤有些尷尬地說:“那個,沒有那個…的話……”
優娜險些被他尷尬的聲音逗笑了。
到底是沒交往過女人的敬業教師,果然在某些場合會變得很好玩。
“算了!不戴的話也可以。”她說,“但是僅限今天。”
剛說完,啪嚓一聲,房間裡的燈亮起來,電器開始隆隆運作,連洗手間裡的吹風機都發出了呼呼的風聲。樓下又傳來麥克老師的歡呼:“謔——來電了!”
蹲在床頭櫃邊的相澤消太:……
“吹頭發吧?”優娜用靠枕指了指洗手間的位置,“吹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