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頑劣不堪,與百姓之子一道蹴鞠、放鷹、玩耍、胡作非為;又頗有軍事的遠見,比誰都更早地發現了鐵炮的用處,以至於後來用這件舶來的兵器發動了稱霸天下的戰爭。
大概,這就是少年時的信長吧。
“我們來相撲吧!”進之助興衝衝地提議道,又對馬上的優娜說,“公主殿下,你也一起來嗎?相撲?一起玩吧!”
優娜:…………
她看起來像是會相撲的人嗎!!
不等她拒絕,信長已經開口回絕了:“就讓歸蝶做仲裁吧!
我們也需要個仲裁的人,不是嗎?”
“等等,”此時,優娜忽然想起了信長左手上被鐵炮所打的傷口,阻止道,“信長大人,您忘了左手的傷了嗎?可不能胡來啊。”
信長撣了撣自己的左臂,並不在乎:“放心吧,和他們相撲,還用不到兩隻手呢。”
“…這樣嗎?”優娜皺起了眉,卻不太信,“相撲豈能有不用雙手的?信長大人,還是算了吧。不然手上的傷口裂開了,那就麻煩了。”
信長擺了擺手,笑嘻嘻說:“歸蝶不信嗎?那就看著吧!”
“……信長大人,你…”她很無奈地歎了口氣。
信長連父母的話都不會聽,當然也不會聽她的話。這也沒什麼辦法。
此時鄉野間的所謂“相撲”,並沒有後世那麼多的規矩和禮節。用白.粉在地上篩畫出一道圈,互相推搡的兩人誰先被推出圈外,誰就輸了。信長、進之助與隆吾,輪流進了圈中,互相比拚著蠻力。
很明顯,信長的力氣要大多了。他甚至沒動用自己的左手——因為那裡有著一道不能忘乎得以的舊傷—他隻是用肩膀和用手去推阻,然後在腳下用了巧力,就輕而易舉地讓自己的對手摔出了圈外。
“噗通”一聲,進之助一屁股栽倒在了泥地上,渾身大汗淋漓,嚷了起來:“我們輸了!我們都輸給了主公!”
信長半敞著衣襟,小麥色的肌膚泛上了一層健康的紅,額間掛著幾縷汗。他起伏著健實的胸膛,笑著對優娜說:“我沒說錯吧?打贏他們兩個,根本不需要用到兩隻手。”
他雖然說的爽朗,但因為臉在剛才的相撲中粘上了泥巴的緣故,又顯露出幾分滑稽來。優娜見他又變成這副模樣,不由歎口氣,從襟領中抽出了手帕,遞了過去,說:“信長大人,擦擦臉吧。”
看著少年信長,仿佛就看到了一個貪玩的小朋友似的,真是不省心。
信長接過她的手帕,低頭一看,發現這是塊純白色的布帕,要是當真往自己臉上擦了,恐怕就會粘上一團黑泥了。他咳了咳,將手帕疊起,卻用自己的袖口擦了擦臉。
“這樣就行了!”他把手帕還給優娜,“省的你還要洗一遍手帕。”
見信長如此,一旁的進之助與隆吾偷笑起來。
“主公大人,你也會憐惜女人了啊!”
“真不愧是要娶妻的人了。我們兄弟兩個什麼時候也能討上老婆呢?”
信長也笑了。他看了看天色,說:“天不早了,我要帶歸蝶回去了。”說完,他翻身上了馬,對進之助兩兄弟說:“隻要你們好好乾活,總會討上老婆的!我會幫你們記著,多看看有沒有適齡的女兒家。”
說罷了,他便一夾馬腹,令馬蹄跑了起來,口中道:“歸蝶,坐穩了。要回去了!”
“主公大人——下次再玩啊——”隆吾與進之助的背影,漸漸縮成了兩個小黑點。+;;;.
信長的馬
穿過了那古野城,慢慢向著高處去了。
城主的宅邸前是一整條跑馬道,這裡地勢高,可以俯瞰整片那古野城。信長將馬蹄的腳步放慢了,調轉了方向,將那古野城的輪廓展現在優娜的麵前,說:“看,這是那古野城,是你以後要住的地方。”
優娜眯了眯眼。極目望去,隻見一片高低錯落的屋宇,其間炊煙徐徐,街巷縱橫。偶有綠枝竄出屋頂,向著高處伸展而去。再往遠處看,則是城外的山嵐、原野與田壟,早春的綠清新而寧靜。
“你…喜歡這裡嗎?”信長忽然問,少年的聲音裡似乎有幾分緊張,“會不會很想念稻葉山城?”
稻葉山城是齋藤歸蝶生長的地方,也是歸蝶出嫁的來處。
“我嗎?”優娜有些答不上來。畢竟她不是歸蝶,隻是個為了維持曆史臨時頂替的貨罷了,正版的歸蝶現在不知道被溯行軍塞到哪個角落去了。想了想,她說:“我很喜歡這裡。隻要是信長大人的城池,我都會喜歡的。”
信長聽了,忽然露出了相當壞心眼的表情,說:“那你喜歡清州嗎?”
“嗯?”
“要是喜歡清州的話,遲早也要住到那裡去。”信長的話像是在開玩笑。
但優娜知道,他恐怕不是在說玩笑之言。織田禦家所控製的清州是尾張國的中心,“住進清州”,那就代表令織田禦家的勢力臣服,掌控了整個尾張國。
這是少年信長的野心。
信長望著城外的山嵐,目光似乎看到了極為遙遠之處。
“這座城外,還有許許多多的地方。”他說,“靠近海港的城市,山路縱橫的城市。此外,還有尾張、美濃、三河之外的國家…這是所謂的‘天下’。除了那古野城,一定還有更合適令百姓平安生活之地。”
優娜聽著,心情複雜。
現在的信長,興許就已經有了擴張版圖的念頭。
遲早有一天,他也會達成自己的夙願。
“是呢……”她應合著說,“信長大人總有一天,會找到獨一無二的平安樂土的。”
“平安…樂土?”少年信長念了遍這個名字,撇了撇嘴,笑說,“不錯的名字。如果以後我要建立新的城池,就用這個寓意來命名吧。平安的樂土…那,安土?哈哈哈哈!也許明年就能有這樣一座城了!”
優娜:…………
啊啊不要啊信長大人您的安土城要在您四十歲之後才建立呢,快醒醒!她隻是隨便地那麼一說罷了!
“不,還是算了…城池的名字是很重要的,關乎這座城未來的命運,取名的方式可不能那麼隨便,信長大人。”她連忙說。
“開玩笑的!我才不會那麼隨便地取名。”信長見她表情古怪,忙說,“如果我要建立新的城池了,一定會來問問歸蝶你的意思的。你來取名字,那總可以了吧?”
說完,像是怕她還不高興,又翻身下馬,走向了路邊的籬笆。籬笆枝上攀著幾朵早春的野山茶。他折了下來,遞給馬上的優娜,說:
“這個,送你。”
她見信長沒有再打“安土”這個名字的主意了,鬆了口氣,接過了這朵野山茶。豔紅色的花瓣落在掌心,柔軟的仿佛綢緞。她在掌心把玩了一陣野山茶,信長就騎上了馬,帶她回了城主的宅邸。
“歸蝶,你有些奇怪啊。”門開的時候,信長忽然這麼說,“你似乎比任何人都要相信我。”
“……嗯?”她有些不解。
“大家都覺得我是個笨蛋,整天隻會做夢。”信長下了馬,將馬繩交給侍從,對她說,“彆說是建立屬於自己的城池了,就連打敗我的弟弟都很難。但是,你卻像是篤定了我能辦到的樣子…和大家都不同。”
優娜訕訕。
啊,怎麼說的,因為她知道信長確實能辦到嘛,說話的語氣就會確信一點咯。
“如果,你真的那麼相信我的話,”信長站在早春的陽光下,語氣忽然鄭重起來,“你能一直陪我嗎?”
“……誒?”
“不是以美濃國的歸蝶公主的身份,”信長的表情有些讓人捉摸不透,“而是以我的女人身份,一直陪著我。可以嗎?”
少年的眉銳利地揚起,有一種颯爽的意氣。
她張了張口,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心中還有著一縷愧疚。——抱歉,她馬上就要走了。但是真正的歸蝶,會陪著信長一輩子的,直到信長在本能寺辭世為止。
最後,她說:“歸蝶會一直陪在您的身旁的。”
不是“我”,而是“歸蝶”。
這是真實的曆史,不僅僅是她的願望。
///
從城下町回來後,信長又被家臣圍住了,古渡城的來使帶來了一大堆政務。顯然,一時半會兒,信長是閒不下來了。
優娜行禮道了彆,便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二月午後的光灑落在身,天色已近晚,天邊稍稍泛著一縷金色。她用手指捏起那朵山茶,又想起了方才信長所說的話。
——“你能一直陪我嗎?”
——“不是以美濃國的歸蝶公主的身份,而是以我的女人身份,一直陪著我。可以嗎?”
真是個屬於少年人的天真要求啊。
先不說夫妻之間的諾言原本就並非輕易可以守住的——生老病死,隨便哪一項都能輕鬆地拆開兩人;而且,在這戰國亂世之中,隻有永久的利益,沒有永久的盟友。信長似乎並沒有考慮過,如果哪一天美濃與尾張再度成為敵人,那他和歸蝶又該如何?
不過幸運的是,曆史上,信長和歸蝶一直是夫妻。
“日光。”
她正在自己的房門前沉思,冷不防被髭切的聲音喚醒了。她抬頭一看,髭切正站在木階上,夕陽的餘輝自他身後照來,令他的麵頰鍍上了一層暖色。
他的麵容,正如一位無憂無慮的貴公子一般,又或者不諳世事的孩童,總能叫人忘卻了心中的煩惱,淪於他眼中那片輕鬆坦然的金輝之中。
“髭切閣下。”她行
了禮。
“你…和信長一起出去了嗎?”髭切問道。
“嗯。一起去城下町轉了轉。”她回答。
“誒……”髭切步上了台階,語氣若有所思,“日光,你似乎和那位信長大人相處的不錯呢。是動心了嗎?”
優娜噎了一下,小聲說:“那怎麼可能呀,髭切閣下。”
“誰知道呢。”髭切慢悠悠地說著。
優娜回了房間,將門合攏。旋即拿出茶具,打好了茶粉,灑在布包上,又用熱水衝開了。她將煮好的茶端給髭切,低聲說:“我很清楚我隻是在扮演‘歸蝶’,因此不會對那位信長大人生出多餘的心思來。”
至少,迄今為止,她可以說自己是一丁點都沒有對小屁孩心動的感覺的。至多,她就是把信長當個小弟弟罷了。
“那麼,那位信長大人呢?”髭切端起了茶盞,忽然這麼問道。
“誒?”她有些不解其意。
髭切捧著茶盞,笑顏很純善的模樣,似乎不帶任何惡意。那雙燦金色的、如箔漆所成的眼,似乎比夕陽的顏色還要更純粹一些。
等過了夕陽餘暉之時,就是無邊的長夜了。
“髭切閣下…您是什麼意思?”她不由問道。
“你沒有心動。但是信長可未必啊。”髭切晃了晃手中的茶水,語氣悠閒,“如果他真的將你當做了歸蝶,那之後真正的歸蝶回來後,他又會如何呢?失意,憤怒,渾噩?還是說…再也無法對這位真正的美濃國公主生出信任和敬佩來?”
優娜怔住了。
信長……
她不由又想起了信長所說過的話。
——“你能一直陪我嗎?”
——“不是以美濃國的歸蝶公主的身份,而是以我的女人身份,一直陪著我。可以嗎?”
他會對自己這個陌生人動心嗎?如果動了心,因此對真正的曆史產生了影響的話……
她一直在出神,髭切看著她,緩緩地笑著。
“你似乎意識到了問題在哪裡呢,日光,你很乖。”髭切誇獎了她一句,“但是,還是有些太過入戲了。要不然,可不會這麼乖順地與信長玩上這麼久了。”
女子還在出神。
她的麵容,安靜的像是盛滿了月光的湖水。那朵柔軟的野山茶,在她的手指間幾乎要被緊捏的失去水分了。
“日光,我說過的。”髭切湊近了她的身體,在她耳旁輕聲說,“如果你入戲太深了,我會用我自己的方法來叫醒你。”
他的嗓音很輕,像是在開一個羽毛似的玩笑。
下一刻,她覺得自己腰間一重,竟是被這位健忘的源氏長兄推在了矮桌前。金色短發的付喪神將身體覆了上來,他的手指悄然落在了優娜的眉眼間。
“你不是齋藤歸蝶,也不是那個男人的妻子。”他說罷,又露出了看似純善而無害的笑容,“這就是我要提醒你的事情。”
他的麵頰近在咫尺。
優娜還在發怔時,一個淡然的吻便落了下來。
輕柔的觸感從唇上掠過,她看到髭切閣下的笑眼與她的瞳眸緊緊相對著。
——她不是齋藤歸蝶,也不是織田信長的妻子。陪著那位少年走上霸主之路的女子,另有其人,而她……
是與織田信長無關的人。所以,才會在這裡,被髭切所親吻著。
她沒有掙紮,眸光怔怔,雙手攀上了髭切的肩頸。
短暫的親吻過後,髭切慢慢地撫上了她的麵頰,仿佛在撫著一隻自小豢養的寵物。
“日光,下次要是再犯錯的話,我就不會停下來了哦。”
</>作者有話要說:忘記設置更新時間了趕緊發出來
///
uu:我好急,得找個機會犯點大錯。
///
推下機油的文!
《全橫濱都是我粉絲[綜主文野]》by月見優花
主!文!野!
如果不是因為穿越,多蕗亞依絕不會承認
自己竟是風靡異世界《DeatH:Fantasy5》遊戲中的女主角
作為國民級人見人愛的遊戲主角,她隻想對自己的愛慕者們說——
“請不要再在我的麵前炫耀你買的我的周邊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