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有可能是孫女或是曾孫女了。
老富陽公就趁機在亂中藏下了一筆巨銀。
但很不幸的是,老富陽公這點異動後來被皇帝有所察覺。
但富陽公做的手腳又很乾淨,皇帝隻是懷疑又沒有證據。
這才種下了大禍的前因。
眾人聽了都默然。
這還能說什麼?
總之,一飲一啄都是天定吧!
原歌在二十八歲的時候,生下了長子。
她身為女帝,開枝散葉雖然重要,但女子生產本就是過鬼門關,就算是如今醫學昌明,孕婦生產九成多都能平安,但沒人敢多嘴勸女帝冒風險。
因此這位兒子,名正言順地就是太子。
不像前朝太上皇,生了一堆兒子,任其亂鬥,這位太子打一出生,就是原歌和宋城兩個人一齊教養大的,嚴母慈父,課程無數,總算是平平安安地長大了。
原歌六十歲的時候,就徹底的交班放權,之後就和宋城兩個人雲遊四海,做一對逍遙自在的閒雲野鶴……
“宋城,宋城!”
耳邊響起焦急的喊聲,宋城迷糊了足足有三分鐘,才算恢複了意識。
一睜開眼,就看到麵前湊近來一張大臉。
宋城嚇得雙手一揮,就把對方給推到了一邊。
“你乾嘛!”
宋城彈跳起身,雙腳落了地,這才發現自己身在一間茅草屋裡,穿著身洗得褪了色的舊軍裝。
光著一雙腳,但這會兒腳上絲絲抽痛,宋城低頭細看,這一雙腳黝黑皴裂,腳上帶著泥,裂紋裡還滲著血,根本沒法看!
而在他麵前的,是個年輕男人。
這人頭發理得很短,穿了身深藍色兒的舊衣褲,上衣窄小緊巴,胳膊肘上還打著兩塊補丁,下褲卻是肥大寬鬆,一看就知道穿的彆人打下來的。
這人麵黃肌瘦,顯得兩隻眼睛就大得嚇人,可想而知,剛剛把宋城給嚇得夠嗆了。
“宋城你高興傻了!不會連我都不認識了吧?”
那人被宋城推得差點摔倒,本來激動興奮的勁兒都被潑了涼水。
他說著就從旁邊的破木桌上拿起一封信,衝著宋城直揮舞。
“就算是省報社錄取了你寫的中篇,你也不至於激動得傻了吧?”
又伸手摸了摸宋城的腦門。
“也沒發燒啊!”
就這在這個時候,忽然傳出來一陣嘰哩咕嚕的聲音。
這是肚子餓的聲音……
而且還是兩個肚子同時發出來的!
宋城除了在原本的世界裡,在小時候餓過肚子之外,後來他能掙錢了,就沒嘗過餓肚子的滋味了。沒想到突然來到這個世界,剛睜開眼,就先享受到了這種感覺!
“咳,我就說是餓的吧,他們還非說不信!小玲還哭著跑去給你叫王大夫去了!”
青年揉著他自己的肚子,一臉深有體會狀,“你先坐坑上緩緩,我去看看廚房有什麼吃的沒有?”
青年揉著肚子就出去了,最後那句話說得就很沒底氣,要是有吃的,他也不至於肚子咕咕響了。
還彆說,宋城這樣站著,真的有點頭暈眼花。
這明顯是血糖不足的表現,宋城趕緊扶著坑坐下,這一坐,才發現摸了一手的灰。
原來他之前躺的是個土炕!
宋城又拿起之前青年在他眼前亂甩的信件。
上頭果然寫著XX省人民日報。
郵戳就是來自省會的,上頭還有日期。
他的目光掃過日期……瞬間明白了。
他倒沒穿越到貧困的外國,而是穿越回了幾十年前的平行時空。
正是華國的困難時期。
他是一個下鄉的青年。
他現在的位置,大概是在某中西部省份的邊遠鄉村裡。
原身也叫宋城,他倒不像是同一個生產隊的其他青年,來自五湖四海,京城海城什麼的。
他是從附近的縣城樂縣來的。
樂縣也是個不大的縣城,縣城裡的人去了京城,那也是要被當成鄉巴佬的。
不過再怎麼樣,縣城的日子,也比村子裡好過多了。
原身高中畢業以後,就響應號召下了鄉。
倒不是他覺悟有多高,而是原身家裡孩子多,他親爹親媽生了三個孩子,他是老二,親媽三十歲就過世了,一歲的老小就送了人,他爹又娶了個後媽,後媽帶來了兩個孩子,合一起就是四個,之後親爹後媽又生了兩,這樣宋家就有六個孩子。
而且關係還特彆的錯綜複雜,同父同母的,同父異母的,同母異父的……
而原身家就住在城南的小巷子裡,一處雜院兩間房,得住下這麼多的人,那真是每天的日子就像是在打仗。
原身之所以能上到高中,完全是因為原身愛學習,而且高中可以住宿又不收學費,原身還能幫著老師抄寫點資料掙點口糧錢。
原身是實在不想在那個亂七八糟的大家庭裡呆了。
所以在火柴廠工人和下鄉兩個選擇裡,選了下鄉,把工人的名額讓給了他親大哥。
然而沒想到下鄉之後的日子,比在城裡還不好過!
開頭兩年,原身去的村子生活過得還挺不錯的,雖說農活重一點兒,可夥食還是不錯的。
五穀雜糧的都能吃到飽,偶而還能跟著夥伴們去山裡套個小獵物,烤來解饞。
到了年底,隊裡把養的豬和羊都殺了,每家都能按人頭領到份額肉,比如說一人三兩的話,原身就能分到三兩豬肉,三兩羊肉。
原身還能往縣城家裡捎上一點做貼補。
可自從去年開始,就逢著了大旱天氣。
去年糧食就大幅度減產了,今年又是一樣。
吃的越來越差,可不就把人都餓瘦了。
不過好在他們這個福來村挨著山,山腳下有河,再怎麼樣都能撈摸點吃食,不至於餓死。
但大環境都是缺糧少食的,讓人都有了種精神官能的饑渴,每吃完了上頓,就惦記著下頓,總覺得胃裡是個深不可測的無底洞。
原身想著城裡家人能支援他一點,好不容易抽了空,跑去看他剛成家一年的大哥。
就看著他大哥家的鍋裡,煮的是一鍋清得見水的玉米糊。
看得他把自己懷裡揣著沒舍得吃的半拉窩窩頭給放在灶台,扭頭就走啊……
窮則思變,變則通。
原身就覺得,他之前想的在村裡乾上幾年,做出什麼成績來,就可以回城的想法,好像是行不通了。
沒看他哥家的日子都過成什麼樣了!他大嫂還懷著呢,都吃不飽飯啊!
他不如就在這村裡紮下來算了。
反正離著縣城老家也不遠。
原身就向村裡姑娘小鈴表達了愛意。
這個年代的人做事說話都比較含蓄了,原身就給小鈴寫了一封信,信裡的內容也都是什麼誇獎“你下地鋤草的活乾的比其他姑娘都利索”“你唱歌的聲音也最好聽”之類的,總之這是一封吹爆彩虹屁但是半個字都沒提到表白的。
但小鈴姑娘卻是秒懂了。
小學畢業的她文化程度雖然不如原身吧,但也是村子裡姑娘文化程度前百分之九十的了。
好多人隻上了三年小學就回家乾活了!
收到人生第一封情書的小鈴姑娘,就被原主給拿下了。
男未婚女未嫁的,而且也不用擔心隔得遠男的會跑,比如那些外地城裡青年,家離得那麼遠,將來萬一政策不一樣了,他們就拍拍屁股回城了,留下村子裡的姑娘怎麼辦?
小鈴姑娘家裡的條件在福來村算是很好了。
她爹老原是大隊的支書,她家就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哥哥比小鈴大好幾歲,已經成家娶了媳婦,還沒分家,一家人正好是沒啥負擔,都是青壯勞力的時候。
原身宋城跟小鈴談起了對象以後,夥食水平一下子就上升了。
原身就不用在青年居住點裡吃那個難吃的大鍋飯,經常的可以和小鈴回家蹭點原家的飯。
倒不是說老原以權謀私啥的,村子裡住得近,誰家有點啥都能看得見,想謀私也不容易,而是畢竟守家在地的,能弄到吃食的辦法多,而老原老婆手又巧,同樣的野菜,城裡青年們做出來,就是又酸又苦吃多了還跑肚拉稀的。
而老原老婆則一焯一拌,撒點鹽粒子都吃起來清爽得很。
夏天哂乾菜,冬天發豆芽,原家總能想辦法來糊弄住嘴,這對於原身來說,那可真是太美了。
原身在老原家蹭了一年的飯,這臉上也有肉了,乾活也有勁了,臟衣裳都有小鈴給洗了。
原身的日子過美了,甚至還能弄出點東西給城裡他大哥送,比如說三五個雞蛋啦。一包嫩野菜啦,河裡摸的小魚乾啦!
原身有了空閒的時間,就用來發展自己的夢想和愛好了。
之前說了,原身是個愛學習的,在這個時代算是文化人。
而原身還是個不折不扣的文藝青年。
原身的語文老師,就是曾經給過原身抄寫活的那位,就曾經讓原身抄過不少詩集,散文集之類的,原身抄的時候都會儘量多抄一份自己留下,不過可惜的是他在縣城的家裡隻有一個鋪蓋是他自己的,藏在鋪蓋裡的手抄本,都被他那些兄弟姐妹們摸出來,拿去換了糖人兒了。
這也是原身憤而下鄉的原因之一。
好歹聽說知識青年們在村裡還能一人一個床呢!
原身曾經去過語文老師的家,老師家裡有一間房,是單獨拿出來做書房的,多少奢侈!
書房的書架裡整齊地擺著至少有幾百本書。
裡頭什麼都有,他就經常借機會在老師家裡看書。
隻要是文學相關的,他都喜歡得不得了。
什麼詩歌,散文,……有的最喜歡的,他都看過了十幾遍,不說倒背如流吧,說個差不離還是可以的。
原身之前不是一直沒條件嗎?
現在有了小鈴在生活上幫助他,有了空餘的時間和填飽的肚皮,他就開始寫作了。
之前他隻是寫首小詩,寫篇生產大隊積極生產的通訊什麼的,往鄉裡的通信站投投稿。
誒,大概是競爭的人少,他幾乎是寫一篇就能中一篇。
每一次被選中,都會得點紀念品什麼的,有時候是一塊毛巾,有時候是一個搪瓷缸,或者是一支鋼筆,一個塑料封皮的日記本子。
原主可不就更積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