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略微猶豫了下。
少女好奇地問, “怎麼?不可以麼?”
掌櫃的忙搖搖頭, “不不是,隻是要把這個圖紙拿去給老師傅瞧瞧,看看做得做不得……還有,這個定製的價錢, 可是要比普通樣子的要貴三倍呢。”
之前東家大公子叮囑過,若是碰上有想要拿著圖樣訂製的客人,可以先接下來, 拿給他看過,大公子覺著沒問題就可以做。
他家的防水靴子原本就要五兩銀子,貴三倍的話就是十五兩, 夠京城一家小戶人家一年的開銷了。
大戶人家倒是不缺這個銀子,但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娘子們也用不著下雨天非得在外頭走啊?因此這個東西他覺得是不會有人訂的。
果然,買的人不少, 大部分都是商戶買賣, 偶然有問兩句能否定製的,一聽價錢也就打消了主意, 有那銀子買三雙靴子它穿著不舒坦嗎?
少女眉眼微彎, 笑著點頭,“這倒是無妨。隻要能做出來就好。”
“不知小娘子這圖紙可帶著,還是過會兒讓人送來?”
“這裡可有紙筆,我現畫出來就好。”
掌櫃的聽了忙讓人準備紙筆。
看著小娘子認真地執筆描畫,似乎早就想好了要做的樣子……這倒是跟他們大公子有那麼點像。大公子不管是算賬,還是畫部件圖, 那叫一個成竹在胸,心細如發啊……
所以打店裡推出這些新鮮貨品後,還是頭一回真有人畫圖定製。
雖然定製是三倍價錢,但這位貴人家大概是真不差錢,不光把定錢付了,還把店裡所有看著新鮮的貨物都掃了一遍。
這一下,近千兩銀子就花出去了。
其實掌櫃的一點也搞不明白,這位貴氣的老夫人和小娘子買這些有啥用?
飛車還好說,就算用不著,還能當個玩的。
可雨靴雨衣水杯這些,貴人能用得著嗎?
當然了,他是不敢問的。
鞠躬哈腰地將這一隊尊貴的客人送出鋪門外,一直到車隊走的不見影了這才回轉身,一抹額頭上,上頭全是汗。
這絕對不是一般的貴客!
本來他還盼著等自家大公子能趕回來,見一見貴客,大公子前些年雖然沒有官位,可交遊廣闊,隻要是京城的權貴,就沒有他不認識的。
可惜,這都等到貴人的車駕走遠了,大公子也沒見回來。
白賬房湊過來跟他嘀咕。
“剛剛那位老夫人……怕不是一般人。”
掌櫃的目光橫斜,咱眼沒瞎,這還用你說?
白賬房一看就知道他會錯意了。
“我是說啊……看這個!”
白賬房趁著周邊沒人注意的時候,把一個荷包塞給他。
“諾,這是剛剛那位老夫人身邊的婆子賞給狗子的……”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這荷包的布料一入手,白賬房就察覺出了不同。
再把荷包往外一倒,一對精巧可愛的寶相花金錁子,那花形做工,一看就不是市麵上的銀樓打的,而且寶相花中心,眯眼細瞧,還能看到小小的標記。
內造!
瞬間掌櫃的就提神醒腦了。
剛剛那一行人,居然是來自宮裡的!
算算那位老夫人的年紀……掌櫃的把餘下的可能都排除在外,頭腦裡瞬間就想到了。
該,該不會太後娘娘吧?
哎喲喂我的老天爺!
夜已深,宋宅大門前還掛著兩隻羊角燈籠,燈光昏黃,隻能照亮門前的一小塊地方。
兩道人影從街口拐進巷子,壓根都走不成直線,搖搖晃晃地躉到了門口。
“快給老子開……呃……”
那人嘴裡罵罵咧咧,不過一句話還沒罵完,大門就開了。
門房老趙頭本來還笑容滿麵的,一瞅見是宋雲和他的小廝,而且還是衝天酒氣,東倒西歪,眼橫嘴撇的醉鬼模樣,老趙頭的臉色就拉了下來。
“哦,是二郎君啊!”
他本來就是崔氏陪嫁過來的仆人,先前宋家全家沒搬進來的時候就守著門房,後來宋家敗落沒地方去,全家都擠進了這陪嫁宅子,門房還是他,但是要侍候的大爺卻多了好些個。
比如說二房三房的爺們,一個個遊手好閒,花銀子一把好手,掙銀子一分也難,還動不動就在他們這些下人麵前充大爺,一口一個,再不好好做事就提腳賣了!
天知道他們的月錢可都是崔太太發的!
先前礙著體麵,崔氏都忍著那兩房,他們下人們當然也隻有更忍氣吞聲的。
現在崔氏都想通了,大郎君也出息了,二房三房這些人可彆想著還在他們麵前作威作福了!
老趙頭身後的門房裡也跑出來一個人,本是滿臉熱切,可瞧見是二房的郎君宋雲,就不由得失望,抄起手,朝陰影處站了站。
“咦?這不是,這不是城歌飛車的老崔頭嗎?這麼晚了,怎麼還來?可是來送出息的?”
誰知道他不想惹事,那事偏要來招他。
宋雲半個身子都靠在小廝的身上,醉眼橫斜,也不知道怎麼地就認出了儘量隱藏在陰影處的崔掌櫃了。
“二郎君。”
崔掌櫃無奈,隻好走出來朝著宋雲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