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你十三(1 / 2)

容雲景站在角落裡,眼神溫和的又重複了一遍:“什麼叫不乾不淨?”

袁枚愣了一下。

剛剛她去陶家園林找陶興昌的時候就注意到這個人在場了,隻不過當時全身心都想著告狀,沒有太過在意,這個時候才算是正經的打量了一下此人。

衣著氣度看著不像普通人,似乎有點眼熟,但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裡看到過,可能是個初出茅廬的補畫師吧。

袁枚說:“不乾不淨,字麵意思。”

這話聽的眾人一陣皺眉。

有關席清音的花邊小料大家都聽過,但在場的多為普通人,再高級彆一點也不過是個補畫師而已,禦畫師們的事情還輪不到他們實名在此公開評頭論足。

袁枚實在算是補畫師裡的一個特例。

她繼續說:“席清音禦畫作假,找槍手也不是什麼秘密了。小少爺身為補畫……身為補畫師的世家子弟,本就應該自覺遵從正道,對席清音的惡行絕不姑息。”

話語剛落,容雲景就笑了一聲。

明明是很隨和的一笑,細細品一下,偏偏能給人聽出極致嘲諷的意味。

袁枚當即皺眉問:“你笑什麼?”

席清音攏緊衣袍,站在一旁默默圍觀。

容雲景的反應比他本人還要大,音量微微放大說:“我笑,當然是因為你可笑。”

還沒等袁枚有所反應,他繼續說:“找槍手的事情一直都是某些人的猜測,什麼時候變成了‘也不是秘密’。彆急著否認,外界都傳言你才不配位,隻是憑借旁支的關係坐上陶家客卿一職,這也不是什麼秘密。那麼是否我可以說,你現在也不是所謂的正道,又有什麼資格去說彆人?”

這段話語速很快,說的時候他的眼神始終溫和,語氣也十分柔和。但整段話說下來,就連席清音對他都有些敬佩了——邏輯鬼才啊!

這些話語幾乎句句精準的戳在袁枚的痛點之上,她的臉色一陣青紫。

特彆是想到平日裡走在路上都會有人莫名其妙的對她指指點點,說‘看,這個就是那個靠關係上來的,聽說沒有什麼真正的實力。’,袁枚的心裡頓時更加鬱悶。

她辯解說:“這些都是誤會。”

容雲景立即接話:“席畫師的也是誤會。”

袁枚被哽住,訕訕說:“性質不一樣,他那個不叫誤會,叫事實。”

容雲景點頭煞有其事的說:“是是是,說的沒有錯。你們同樣被人謠傳說才能配不上位置,因為他是席清音,所以傳言是對的,是事實,你是你,所以傳言都是假的,是誣蔑。反正出錯的永遠是彆人,你當然沒有錯。”

房間裡靜了幾秒鐘。

所有人都是品了一會他的話,方才品出裡頭滔天的諷刺意味。

除了那群補畫師麵色深沉若有所思的模樣,那幾個單出來的快活樓員工倒是自顧自笑出聲來:“這雙標雙的,怎麼放在彆人身上就行,放在自己身上就不行了呢。”

席清音麵具下的唇角微微勾起。

金孔雀這種從不吃虧的性格他實在是太欣賞了,忽然覺得這人在公眾場合也沒私下裡那麼沙雕,還是蠻靠的住的。

這邊,袁枚臉色一陣變換,忽然轉頭看向陶興昌,滿臉誠懇說:“大不了不做這個客卿,我也要向大家證實我和席清音始終是不一樣的,我也要說出你們不敢說的話。拋棄這些虛浮的名氣與職位,我可以,他席清音可以嗎?”

“……”陶興昌欲言又止,煩躁的看著袁枚。

眾人則是一陣驚訝,隱隱約約有被她的氣魄所打動,交頭接耳間立場又倒向她那一邊。

席清音掀起眼皮。

剛剛袁枚諷刺他的那段他全程自動屏蔽,心裡一直沒有什麼波動,反正這些七七八八的話也聽了不少,他甚至還聽過更惡毒的,沒什麼好在意的。但現在袁枚說起要自動請辭,他心裡的厭惡感猛地翻湧上來。

這不是袁枚第一次請辭。

隱約記得大概是十幾年前,陶李言還在的時候,她也請辭過一回。

當時的情況可要比現在複雜的多啦。

陶笑笑腦子沒有陶李言活絡,他留下來的把柄可以被一抓一個準。陶李言則心思細膩,一般情況不會留下把柄給人揪小辮子,偏偏那次陶李言還是一不小心中了對方下的套。

袁枚最開始是魚家客卿,後來來陶家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情。

當時魚養年剛接觸家族裡的商業,明明之前披著馬甲試著做生意都一直盈利,但正身上場後卻次次崩盤,莫名其妙的虧了不少錢,被魚家全族開會罵了好多次。

雖然她明裡上從來沒有過抱怨,但陶李言和席清音看著還是心焦不已。想了想就暗中展開調查,很快就發現是袁枚在暗中搗鬼,與那些合作夥伴溝通,直接架空了魚養年。

也許是關心則亂的緣故,他們來不及思考太多,當即向當時的魚家家主舉報了這件事。對方當然也很重視,立即下令徹查。

不查還不要緊,這一查,結果這就真的查出了大事。

挖的更深些就會發現袁枚背後還站著人。並且更讓人驚恐的事情是,所有矛盾尖端都指向陶興昌,看上去是他指示袁枚暗中搗鬼,想要擊垮魚養年在商界的名聲。

豪門世家的八卦新聞立即登上了當時的熱搜,所有人都在猜測是不是陶興昌覺得魚養年資質平庸,配不上陶家兒媳婦的地位。

陰謀論者數不勝數,一時之間陶家被整個架上了風口浪尖。

輿論傾倒,陶李言的婚約都差點被取消掉,可以預想這件事在當時鬨得有多大。

這件事情一直都沒有辦法澄清,直到後來袁枚自動向魚家請辭,又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陶家客卿的職位上,眾人更加確信謠言。

也是這個時候,陶李言和席清音才恍然,原來他們被人當成了棋子……人家的真正目的根本就不是搞魚養年,而是要搞陶興昌啊!

這件事實在是太讓人憋屈,到現在想起來,席清音都感覺心裡膈應的不行。

袁枚不過是打定了注意,就算她請辭,隻要旁係一日不倒,陶興昌就會迫於壓力,苦苦挽留她。既然如此,大話誰都會說嘛。

袁枚看沒有人搭話,便死死盯著容雲景說:“他的畫就是有問題,還不許彆人說了?喜歡他的畫,我看啊,說不定你也有很大的問題。”

比嘴炮,容雲景從來都不會怯場。

他眼神裡的溫和未變,正要再說話,衣擺卻被人拉了拉。

現在所有人都站在他的對立麵,唯一站在他身邊的……

容雲景眼神一閃,剛剛還從容不迫,現在像是急了,偏過臉小心翼翼說:“你的畫一點問題也沒有,不要把那個女人的話當真,她、她就是個瘋子。”

話說到一半,一對上席清音的眸子。

……怎麼靠的這麼近!

……怎麼長的這麼好看!

……空氣都是甜的!

容雲景立即忘了自己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