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清音慌亂的想要推開身上的人。
還沒有來得及有動作,容雲景卻像是觸電一般,‘刷’的一下想要站起來。
不知道是體力不支還是什麼,他沒支撐太久,又一頭載倒回席清音的懷裡。
“……”
室內一下子就沉寂了許多。
寂靜中,進門的女仆怯生生的舉手:“殿下,音音不見了。”
音音是容雲景給貓咪起的名字,另一隻黑貓咪起名為炭炭。
當年乾下的蠢事,現在到了償還的時刻。
一聽見音音這兩個字,容雲景猛咳數聲,女仆還擔心他沒有聽見,又大聲重複了一遍:
“殿下,您養的那隻貓——音音不見啦!”
管家和陶笑笑的視線一下子就變得有些微妙,均欲言又止的模樣。
容雲景繼續埋頭低聲咳嗽,兩耳不聞窗外事,好似已經跳到另一個頻道中。
席清音低著眼睫,看著他秀。
看了一會,猛的覺得不太對勁。
金孔雀咳嗽的時間未免也太長了些吧!
席清音扶著對方的肩膀,探頭一看,愣神幾秒鐘猛的抬眼:“快讓醫師回來!”
剛走沒多久的醫師又滿臉懵逼的被一群侍衛給架了回來。
一進門,他大聲:“你們叫我回來也沒有用啊。我又不是禦畫師,我要能達到繪畫最高境界活死人肉白骨,我不早把她救……”
說到一半,他臉色一變,焦急的走到容雲景身邊。
彼時容雲景已經嘔了好幾大口血出來,當初出行時讓貓貓音選的衣服也已經被鮮血染紅大片,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席清音懷中。
醫師問:“殿下這是怎麼了?”
陶笑笑在一旁小聲:“我們要是知道的話,找你做什麼?”
醫師沒有理會,而是看向席清音。
席清音看了一眼剛剛進門的女仆,道:“他知道貓丟了以後,就開始嘔血不止。”
醫師簡單替容雲景看了一會兒,說:“意識還是清醒的,席畫師您可以不用抱著殿下,還沒有病到需要人抱的地步。可以讓兩個侍衛扶殿下走去隔壁房間,我再細細看一下。”
躺在席清音懷中的容雲景:“……”
女仆們均一臉驚恐:醫師你不要說了!再說的話你工作要沒啦!
少傾,容雲景被兩個彪形大漢一左一右摻到了隔壁房間。
臨走前他還依依不舍的回頭,衝著席清音可憐巴巴的伸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醫師:“動作快一點,彆耽誤殿下的病情!”
“……”
容雲景望眼欲穿,然後被迅速架走。
他走後十來分鐘,席清音坐在椅子上,出神的看著地麵。
“小主人,小主人?!”
席清音茫然抬頭:“嗯?”
管家說:“叫了小主人好幾聲,您似乎有心事。”
席清音:“……”
陳年老友瀕死躺在裡屋,還不知道這些年經曆了什麼。就連鏟屎官也不曉得忽然怎麼了,躺在一牆之隔的地方生死不知。
怎麼可能會沒有心事呀!
看他神色抑鬱,管家體貼說:“要是擔心,您可以去看看。”
席清音猛的抬頭:“可以嗎?”
管家點頭:“醫師說過了,可以看,聲音輕一點不要打擾到患者就可以。”
席清音:“好的。”
說完他一下子站起身,頭也不回的直奔隔壁房間。
陶笑笑佩服的豎起大拇指:“伯伯,您不愧是和偶像相處了十幾年,隔著麵具都能發現偶像大大在擔心太子殿下!”
“……不。”管家窒息說:“我說的是可以進去看看養年小姐。”
陶笑笑:“……”
**
屋內。
醫師正在一旁調配儀器,配內服藥。女仆們端水換熏香也是極力放輕步伐,見了席清音彎腰行禮,好奇看好幾眼然後匆匆離去。
容雲景人事不知的躺在床上。
他的膚色本就是冷白皮,咳了幾口血後看上去更無血色,看上去比剛剛見著的時候更要淒慘幾分。
席清音朝醫師招手,將人喚到門外才問:“殿下的情況怎麼樣?”
醫師搖頭,故意壓低了聲音說:“查不出來原因,可能是皇室的陳年舊疾。記得現今帝王他也是身體好好的忽然吐血,怎麼治也治不好,現在身體是越來越差了。”
席清音說:“下毒?”
醫師搖頭說:“帝王的主治是我的師傅,也是現今帝國最好的醫師——鄒涼。您應該聽過他的名聲,現在師傅在魚家乾事,但他之前是皇室醫師。”
席清音說:“連他也沒有看出——”
醫師歎氣說:“是的,師傅說不像是毒,更像是某種遺傳病。”
席清音說:“沒有聽過容家先輩有這種病。”
醫師哽住,無奈點頭:“無解。”
至此話題告一段落,席清音偷偷的將這個疑點記在了心裡頭。又隨著醫師進入屋內。
容雲景的臉色是越來越差了。
醫師直搖頭:“殿下雖然養尊處優了許久,但他本質還是一個戰士。按照常理來說,戰士的體魄不應該差成這個樣子。”
一旁的女仆長憋了許久,偷偷靠近席清說:“席畫師,我心裡憋著許久的話,不吐不快。”
席清音腦子一木。
他第一個反應是說閣樓的事,後來看看女仆長的表情又有些不太對。
“你說吧。”
女仆長白著臉說:“殿下許久之前也有過這種情況,那還是您的死訊剛傳來的時候,他當時就駭到暈厥,咳了好幾口血,不過情況沒有今天這樣嚴重。我們當時以為殿下是悲傷到極致,才會這樣。可今天看看,似乎又不是,總之他的情緒大起大落都與您有關,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這些服侍殿下的,有個不情之請。”
席清音:“你說。”
女仆長誠懇說:“請您務必留幾天,再不濟也可以等殿下醒來。如果醒來能看見您,他真的、真的會很開心的!”
席清音沉吟良久,也沒有頭鐵到去問為什麼會悲傷,為什麼會開心這種問題。
他靠近床頭,垂下眉目看著容雲景。
鏟屎官生病了,他心裡也悶悶的。
就像是剛點好了一份冰淇淋,拿在手上還沒吃兩口,冰淇淋就被炎炎夏日曬化了。糖水留了滿手,擦不掉還自顧自的結塊。
又黏又燥。
女仆長安慰說:“不過席畫師您也不需要擔憂,之前那一次,殿下倒了一夜,第二天扛著病體去拍賣會。還撿到了一隻很可愛的貓,殿下很喜歡它,幸運總會眷顧善良的人。”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席清音更生悶氣了。
現在連貓都丟了,幸運個屁啊。
女仆長說:“大人,您也熬了一夜。禦畫師身體本就比旁人精貴許多,我們騰了一間客房,您可以先去歇息,等殿下醒了我再去叫您。”
老是在旁邊站著也不是辦法,況且貓貓麵具還要繼續往裡麵填顏料。
席清音點了點頭,正要離開,衣擺一角卻被人猛的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