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喬應年已經圍著圍裙快步走出灶房來迎接,黃胖笑嗬嗬地跟在後頭,兩隻手上都是麵粉。
走近一看清富貴哥的模樣,喬應年見到阿哥就忍不住微微翹起的嘴角,頓時抿成一條緊繃的線,臉色沉了下來,他急步上前輕輕撫過阿哥下巴上的淤青血痕,沉聲問道:“這是怎麼了?”
喬應眼眼角冷光瞥過猢猻的臉,又掃向幾個小弟扶著的,鼻青臉腫的陌生小子,眉頭緩緩皺起
猢猻趕緊結結巴巴地解釋,沒說兩句就讓富貴哥打斷了
沒事,你彆擔心,就是跟西城的混混打了一架,鬆了鬆筋骨。那個什麼疤頭的,也沒落下好去,我可給了他幾板磚狠的,嘿嘿!嘿嘿!
曹富貴咧著嘴,突地牽動傷口,呲著牙倒吸一口涼氣,還不忘介紹一下英雄救來的小子:“哦,這小子是隔壁殷家的,還挺有生意頭腦的,我叫回來問問。”
喬應年眼神一冷,在殷明的臉上緩緩略過,也沒什麼表情,卻激得殷明忍不住脖子一縮,差點炸毛
喬應年冷冷瞥了他一眼,沒發表意見,隻是皺眉察看阿哥的傷處,低聲道:“趕緊進屋,我幫你上藥。這幾個小子是乾什麼吃的這麼些人都護不住你。”
說完,也沒理會小弟和殷明,擁著阿哥進屋
都進屋,先吃飯再說啊!“曹富貴回頭喊了聲,早已讓喬應年半扶半拽拉進屋了。
這一頓飯是大學生高材生喬先生主廚,原本沒準備這麼多菜,黃胖又趕緊去下了一鍋麵,雖說味道是相當的不錯,可是大夥都吃得食不下咽一一這麼個目露凶光,眼中直射刀子的家夥端坐在前,龍肝鳳膽也嘗不出什麼滋味啊
麻溜地吃完東西,幾個小弟迅速開溜,隻剩下猢猻苦著臉等著被問訊
曹叔,我想繼續在咱們店裡做工,做半天的,不妨礙我學習,你看成不?“顧河嶽也有點不適應這氣氛,悶頭吃完麵,問道。行啊!你自己決定就行,我這店裡是敞開門歡迎,有顧大小姐當服務員,我們這小店是蓬蓽生輝啊!
曹富貴樂了,小顧這都搖身一變,變官家千金了,還來他家小店打工,這可真難得
顧河嶽臉一紅,不好意思地說:“您彆笑話我,什麼乾金不乾金,我父親一直都教導我要靠自己的雙手吃飯,他的身份和地位可不是我不勞動的理由和借口。而且,要不是你救了我……我……
她說著,眼裡漸漸閃爍星點淚光。
彆啊!都是高興事,你看你都大姑娘了,還掉金豆豆,哎呦!
話沒說半句,又扯著自己的傷口了,富貴哥隻覺後頸一涼,轉頭正對上小喬黑沉的臉,他趕緊訕訕一笑,沒那精力再哄小姑娘顧河嶽得了準話,很快告辭。
黃胖和猢猻收拾完東西,縮在一旁,看富貴哥審那臭小子
殷明雖然臭著一張臉,倒也有問必答。
那些貨都是從城北,一個叫古老蔫的那裡批發來的,聽說古老蔫也就是個二道販子,把貨源捂得死緊,半點沒透過風聲他手裡還有很多其它貨色,什麼各式漂亮時髦的衣裳,據說都是港澳流行的時尚;除了流行歌曲的磁帶,甚至還有大件的錄音機、電視機。不過都很貴,沒比國營商店裡的便宜多少,好就好在不用各種票,有錢就能買
殷明手裡本錢不多,他尋思著電子表和磁帶兩樣東西小,利潤大,就悄悄批了一些來零散的賣。沒想到他這一賣,生意相當好,沒幾天功夫就把手裡的貨給清空了,小賺一筆
曹富貴摁扁了呂大頭那夥,幫了自己家裡大忙,他心底深處也不是不感激的,可誰讓這小白臉偏偏是老頭子的忘年交殷明看不起他哥那個感激涕零的蠢模樣,就想著多賺點錢,砸到姓曹的臉上,算是謝謝他了
回頭他就去古老蔫那兒,拿全部賺的錢批發了一堆貨色,誰知道還沒賣多久,就讓疤頭那貨混子給盯上了,這才有了今天這一遭
他垂頭喪氣地不再掙紮,憋紅著臉,蚊子叫似的向曹白臉說了聲:“……多謝!”
曹富貴哈哈一笑,哪裡會跟這小屁孩子計較,見他不肯腫著臉回自己家,索性就留他住一晩。
喬應年默默眯著眼看了殷明一眼,沒說話。
半夜三更,雲掩淡月。
殷明睡在曹家廂房裡,正半夢半醒,突然被驚醒了,一個人影靜靜地站在他的床頭。
“誰?!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