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幾縷長發垂下,在男人的耳旁一蕩一蕩的,一股幽香悄然縈繞在鼻端。
喬峰拿著酒壺的手一頓,抬眼,眸色深沉地看向少女。
少女抿著唇笑,兩個梨渦深不見底,眸子中閃著幾分狡黠之意,她有些俏皮地說道:“你猜?”
喬峰腰板挺得跟旗杆一樣直,坐姿巍然不動,語氣十分平穩,甚至平穩得有些過分。
喬峰:“猜不出來。”
千歲憂:“……”
少女聞言,皺了皺鼻子,輕歎著埋怨:“讓你猜一下都這麼困難,難道你不能配合我一下嗎?”
喬峰:“……”
千歲憂:“好吧好吧,不跟你賣關子了。因為薛冰要問花家哥哥知不知道如今陸小鳳在哪兒。有求於人嘛,花家哥哥跟陸小鳳又是好朋友,薛冰也是陸小鳳的朋友,所以就對我們十分客氣了。”
千歲憂在說道薛冰也是陸小鳳的朋友時,朋友兩個字,還特彆加重了語調。
喬峰一怔,隨即笑道:“陸兄弟前腳才去找薛夫人,結果薛夫人的孫女薛冰就到了此地,可真是不湊巧。”
千歲憂往喬峰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一隻手托著下巴:“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陸小鳳可從薛夫人那裡問出些什麼了。”
這時,一道帶笑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沒想到小歲憂竟然這麼關心我。”
聲落人至,身穿著天青色長袍的男人出現在門口,不是陸小鳳還能是誰。
他人到了門口,顧不上跟喬峰和千歲憂說什麼,鼻頭就微微一動,讚歎著說道:“上好的女兒紅,喬峰,你到哪兒弄到的好酒?”
他一邊說,一邊到桌前要拿酒,卻被千歲憂按住了酒壺。
陸小鳳抬眼,一雙自帶笑意的桃花眼此時帶著十分的瀟灑倜儻,他眼角一挑,語氣帶著幾分戲謔,“不給喝?”
千歲憂:“就不給喝。”
陸小鳳哈哈一笑,在旁邊坐下,左手忽然朝千歲憂的手點去,千歲憂見狀,手縮了回去。陸小鳳右掌在桌上一拍,隻見那酒壺騰空而起。
千歲憂見狀,嘻嘻一笑,紅色的身影也隨之而起。
少女手臂一伸,將那酒壺拿下,一個打著旋的酒杯卻飛向她的手腕。
千歲憂被酒杯打中,啊了一聲,手腕微抖,那酒壺壺嘴已經朝下傾,酒已經從壺嘴注入尚未落在桌麵上的酒杯。
酒杯八分滿,陸小鳳另一隻手伸出,已經將酒杯扣在食指和拇指之間,杯中的酒一滴都沒有漏出來。
喬峰在旁邊望著兩人打鬨,哭笑不得,少女愛鬨,可沒想到陸小鳳也會跟千歲憂一起鬨。
陸小鳳將杯中的酒倒入嘴裡,滿足地歎了一口氣,“好酒。”
千歲憂也不惱,技不如人,沒什麼好惱的。
她望著陸小鳳那陶醉的神情,語氣有些得意洋洋,“當然是好酒,這可是我跟花家哥哥到城外的酒肆買回來的。”
陸小鳳:“花滿樓和你到了城外的酒肆?”
“嗯。”千歲憂點頭,還跟陸小鳳說:“我們還遇見了薛冰哦,薛冰說不定馬上就要來找你了。”
陸小鳳一聽說薛冰要去找他,嚇得手中的杯子都抖了一下。
最近他總是聽到許多心驚膽戰的傳言,譬如說千歲憂的心上人是他,小洪七是他的私生子,今天去找薛夫人的時候,看到薛冰沒在,他心裡雖然有些失落,但更多的還是鬆了一口氣。
要知道,被一隻漂亮的母老虎纏著,去哪兒都被人管著,真的是一種甜蜜溫柔的折磨,而他又是個江湖浪蕩子。
千歲憂笑意盈盈地望著他,“你心虛了?”
陸小鳳輕咳了一聲,板著臉,“誰心虛了?我這不才從薛夫人那兒回來嗎?”
喬峰見狀,笑瞥了千歲憂一眼,“歲憂,彆淘氣。”
千歲憂十分無辜地朝他眨了眨眼,然後乖巧聽話,不再拿薛冰戳陸小鳳心窩,隻是順著他的話問道:“那薛夫人告訴你什麼了嗎?”
說到這個,陸小鳳可得意了,他將那隻紅鞋子取出來,告訴喬峰和千歲憂:“這鞋子上的綢緞和繡線,都出自京城的品繡閣,聽說那品繡閣從來隻給皇親國戚提供布料和繡線,什麼人去買過,都登記在冊。”
喬峰微微頷首,隨即又問:“這麼說來,你還得去一趟京城?”
陸小鳳笑歎:“看來是得去一趟。”
千歲憂:“不然你彆去了吧,沒用的。等你到了京城,知道這塊布和繡線是誰買的,也不一定管用。公孫蘭不是會易容術麼?她一會兒是男一會兒是女,誰都不知道她的真實模樣,她也可以頂著彆人的名義去買啊。”
千歲憂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繼續發散,十分理所當然地續道:“就算不是她易容去買,她也可以去偷,不偷也能搶,做一雙鞋子的布料而已,將那些人家不用的邊角料隨便一裹帶走,誰知道啊?”
陸小鳳:“……”
喬峰:“……”
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陸小鳳:“你說的都有道理,可我們總得做些什麼。本來這些事情就是大海撈針似的,總不能因為沒有希望,就不做,你說對麼?”
千歲憂:“你說的也對,可紅鞋子每個月都會相聚,公孫蘭在此地出現,說不定她們這個月的相聚地點便是在這兒呢。你何必舍近求遠,非要跑到京城去查到底誰買的這塊布料和繡線?”
陸小鳳看了千歲憂一眼,笑道:“此地有喬峰和丐幫的弟子在追查,分頭行事,會事半功倍。”
千歲憂恍然狀,望著陸小鳳笑得神秘兮兮的,“我知道你為什麼非要去京城。”
陸小鳳:“哦?”
千歲憂一針見血:“要是你留在這兒,肯定會遇見薛冰。你怕遇上薛冰,就被她逼著成親了。”
陸小鳳:“……”
陸小鳳:“小歲憂,話可不能亂說,我不可能會成親,薛冰也不會稀罕跟我成親。”
而這時,一個嬌嗔又哀怨的女聲在門外響起——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你不是我,你又怎麼知道我不稀罕?”
聞聲看出去,除了薛冰之外,還有花滿樓與那個穿著一襲青色衣裙的女子一同站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