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者完美融為一體,便如同翅膀是大船本身生長出來的一般。
然後,翅膀如鳥類雙翼輕輕扇動,托著大船飛空而去。一彈指便衝進了密雲裡,消失不見了。
河岸上的人見此一幕,心下悵然若失,仰揚遙望天際的頭顱久久未能放下。
“有幸識得彭修士,即便無法參加文會,亦是不虛此行了。”
“是啊!途中固然有水莽鬼一出驚嚇,但也有大驚喜不是?”
金華學子們一邊兒感歎,一邊隨從宋舉人移步,走向栓在不遠處樹下的馬匹。
所有的馬匹票肥體壯,柳青玉一眾人雖不擅長於相馬之道,可也能看得出,彭海秋為他們準備的皆是難得的寶馬良駒。
學子們圍著馬群讚歎,有的甚至當場作起了詩詞。
而慕雲行在見到屬下群馬的那一刻,卻是撿起了地麵上的兩片枯葉,幻化出了兩匹新馬。
隨後趁著場麵亂糟糟的,無人注意,他裝作是從樹下牽出來的,一匹自己留著,一匹給了柳青玉。
至於慕雲行為什麼要這麼做,原因很簡單。
隻因眾人眼中的神氣揚揚的駿馬,在慕雲行看來,卻是一個個彎腰撐趴著地麵的人類。
從中很自然的便可以得出一個結論。
這些駿馬,並非純天然的馬匹,而是彭海秋通過道術用人變化而成的。
如果此刻柳青玉可以看到慕雲行所見的話,他一定會驚訝地發現,那些變成了馬的人,全是他所熟悉的焦書生一夥人。
慕雲行本身便不喜品德敗壞之人,自然不會拆穿彭海秋給焦書生他們的懲罰。
而且,若非覺得柳青玉兩天騎著一匹人類變成的馬匹過於親密,他肯定不會用枯葉多變出兩匹。
學子們各自挑選好了馬匹,綁結實了行囊,在宋舉人的催促聲中上馬啟程。
他們不知座下良駒的另一層人類身份,喜氣洋洋的駕馭著,一路跟同窗們說說笑笑。
如斯騎馬走了兩夜,中途停在客棧休息,柳青玉一行總算在第三天的上午,抵達了杭州城郊。
馮靈萄遙望遠處隱約可見的高聳城門,興奮道:“看,是杭州城!”
半數人跳下了馬背,欣悅歡呼。柳青玉見狀亦下馬,動一動自個兒酸麻的身骨。“一路風塵仆仆,不能好眠,終於都到地方了。”
顧昉難受地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有氣無力道:“你們怎都下來了?快快上馬進城,找一家上好的客棧,然後咱們吃一頓好的,痛痛快快睡上一覺。”
柳青玉毫不留情的潑了他一臉的冷水,“文會就在幾日之後開啟,咱們來得不算早,想必略好一些的客棧均住滿了各方文人。所以,咱們隻能尋某些條件較差的入住了。”
顧昉好像被人戳漏氣的皮球,一下子癟了,其餘人同樣蔫蔫的提不起勁頭。
宋舉人撫著自個兒的愛須,無奈笑道:“我有一位至交好友王太常,從前是在京都做禦史的。如今雖為奸人所害人罷官回了這杭州城,可也是一方富戶。我出門前便同他書信商定好了,文會期間吃住均在他家。”
“真不愧是先生,作甚都想得比我們周到。”
顧昉等人不要錢一樣拍宋舉人的馬匹,說好話。
“好了,停一停。”宋舉人根本不吃他們這一套,揚手製止眾人的喧鬨,旋即肅容正色,鄭重提醒道:“咱們畢竟是借助在彆人家中,故而有一點你們要格外注意。”
“王家的兒子王元豐,早些年是個傻子,沒讀過多少書。後來他好不容易娶到了一個媳婦,後者又負氣跑了。到了人家府上,你們這些皮猴子千萬要留心,彆往人家傷口上撒鹽。”
學子們乖嗒嗒地點頭,模樣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宋舉人看得忍俊不禁,忙招手道:“上馬!入城!”
但是,彭海秋留下來的道術效果恰在此刻消失,意外驟然發生。
一群用人變成的馬,還未等到放歸山林,便在聲聲悶響以及柳青玉他們驚愕的目光中,一個接著一個化作了滿身泥濘的人類。
身上沒坐著人的,叫背上沉重的行囊一下壓倒。背上馱著人的,被人一屁股壓在了地麵上。他們有如死狗吐著舌頭,除了喘氣,連說話也做不到,動彈就更不可能了。
在此期間,柳青玉還親眼目睹了自己身旁的馬匹眨眼變成了一片枯葉。他望向慕雲行身邊,亦瞧不見馬,映入黑瞳的隻有慢悠悠飄落的枯黃的葉子。
柳青玉斜眼看向不動如山的某人,“……”
壞家夥!一定早看出來了馬匹的秘密!還因為不想讓自己騎,專門用枯葉子變出來倆不一樣的。
而另一邊的宋舉人等人因這猝不及防的一幕,險些便發出了土撥鼠尖叫。“哎呀!嚇死個人!馬怎麼變成人了?!!”
不過,等到快速退開看清那些人是誰,眾人立時忘卻了驚嚇,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來。
“快瞧,是焦書生他們!”
“哈哈哈哈哈,活該!必是彭修士看不慣他們敗德辱行,特地將他們變成了馬,馱著我們一路到杭州!”
“哈哈!彭修士看起來直爽愛熱鬨,沒想到還有這般促狹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