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大理寺坐在柳青玉對麵,當下覺察到他走神不在狀況,以為柳青玉對柳少詹事之事不感興趣,小聲咕噥了後者一句,轉而改換話題。
“得虧少詹事還與你是本姓。”
“唉,不說他了。桌上酒還多著,一同飲上幾杯?”
柳青玉聞聲回神,壓下多餘的思緒,搖頭笑了笑婉拒大理寺卿的邀請。“我和汪兄與幾名同窗約好了去附近湖泊垂釣,路過碰見您愁眉苦臉,以為遇上了棘手大事,這才過來一問。現如今知您無礙,學生便放心了。”
大理寺卿眉宇之間流露出遺憾之色,“既如此,隻能他日再同聚共飲了。”
“學生失陪。”
柳青玉微笑頷首,起身拱手施禮遠去。
到達與眾人相約之地,安幼輿他們已經來齊了,就等著柳青玉、汪可受二人。
遠遠望見柳青玉他們身影,性子最跳脫的某個趕忙一蹦一跳招手叫喚。“柳兄!汪兄!快來!”
京都之內湖泊眾多,他們挑選的並不出眾,素日鮮少有爭相湧來的遊人。好在勝於環境清幽,少人打攪,柳青玉他們獨占偌大一處湖邊無人爭搶。
找一棵高大的古柳,到陰涼的樹蔭底下席地而坐,書生們各自取出自帶的魚餌。
其中一身錦衣的,是柳青玉前陣子新結交認識的肖庭。他見柳青玉等人小婁裡均是蚯蚓,立即瑟瑟往遠處縮,小可憐樣兒特彆可愛。“果然你們都帶了蚯蚓來,臟兮兮、黏糊糊的,不覺得反胃嘛?我昨日吩咐人挖了一些,一看整個人都不太好了,今兒個便沒敢帶。”
肖庭出身京都高官世家,身為幼子被家裡寵得有些嬌氣,隻有些富貴家的小毛病,為人不壞。
汪可受淡定地捏著蚯蚓掛上魚鉤,“小場麵而已,如若你見過滿屋子肥腸湧動,而今便隻會覺得蚯蚓可愛非凡了。何況蚯蚓更為吸引肥魚,肖兄彆過腦袋,做一回那掩耳盜鈴之人自欺欺人,便不覺惡心了。”
“聽汪兄的語氣,似是過來人。可否詳細一說?”問話的是個好奇心旺盛的。
肖庭頭皮發麻,渾身的雞皮疙瘩警告他絕不許讓汪可受說出口。他哇哇叫著,飛快捂住汪可受的嘴巴,警告道:“不許說!可惡汪可受,若我今夜睡不著,定上你家敲門去。”
汪可受笑著說了聲:“歡迎之至。”
看著這笑,同行過一段路程,知道點什麼的安幼輿和寧采臣麵色微變,小心翼翼的看向柳青玉,用隻有兩方才可聽見的小音量開口:“柳、柳兄家中……養、養了腸妖嗎?”不然汪兄怎會麵對滿屋肥腸湧動而習以為常。
柳青玉但笑不語,笑得安幼輿兩人寒毛直豎,心知他家中必然存有古怪,即便不是腸妖也可能是其他的,登時打消了之前計劃化好的去柳青玉家做客的念頭。
柳青玉見狀放下釣竿,轉而問起了肖庭。“肖兄眼底青黑,可是近幾天睡得不好?”
“也不是,就是昨兒夜裡做了個怪夢,夢見了一妙麗女子。”不提起還好,一提肖庭就感覺一陣困意襲來,不由自主打了個哈欠。
“哈哈哈哈哈哈哈……”聽他這麼一說,幾個損友當下大笑出聲,打趣道:“肖兄也是娶妻生子的年紀了,趕緊叫你家長輩相看賢惠女子,好叫你脫離舂夢苦海。”
“不過似你這般出身,家中不早該安排專人教導你人事了嗎?何至於此?”
肖庭生氣地舀水潑到寧采臣幾人身上,趕走了遊來咬他們魚餌的魚。“就會笑話我,柳兄也是獨身一人,怎不去說他?我不該,他那般才華相貌就更不該了!”
豈知柳青玉也不是綿軟可欺的,立時一句話堵了去。“此言差矣,在下家有賢妻。夜裡貼心人相伴於側,不同你枕冷衾寒被孤單,隻能以夢相慰之。”
友人錯愕,紛紛問柳青玉為甚從未提及過自己已婚一事,唯獨寧采臣同安幼輿滿頭霧水。
“我們同路來京時,柳兄身邊不是沒有女子相伴嗎?緣何眼下夜裡便有妻衾被暖了?才娶的?不大可能吧?”
“你忘了從前之事了?以柳兄之能,保不準藝高人大膽,日日夜夜的美妖豔鬼溫床。雖未婚,可佳麗無數,亦與成婚無差。”
“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