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玄門和禦獸宗的眾人心下微驚, 互相看了一眼,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做出了相同的反應, 九玄門的掐著劍訣,禦獸宗的飛速取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往四下一灑, 掩蓋住了眾人的氣息與身形。
廖乾在一邊看得眼皮直跳。
他開始慶幸九玄門和禦獸宗是死對頭了, 不然要是這兩夥刃齊心合力起來去劫九州錢莊的商運絕對是一劫一個準。一個負責隱瞞蹤跡, 一個負責暴起攻擊。
不愧是從上個紀元打到這個紀元的死對頭, 這對彼此的了解簡直絕了。
九玄門和禦獸宗弟子剛剛布置好,從右邊的白骨林中走出了一群人,看到這群人的時候,九玄門和禦獸宗的人臉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廖乾的下巴差點掉了下來。
“見了鬼了……”
廖乾看了一眼從一根數十丈的蒼白肋骨下麵走過來的那群人,又看了眼九玄門和禦獸宗弟子, 神情有幾分恍惚。
——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都興死對頭走在一起?
從橫跨半空的巨大白骨下走過來的人分屬兩個宗門, 衣服五顏六色妖冶張狂的是合歡宗的那群花錢如流水,一張臉比命還重要的家夥,衣服灰撲撲的,光頭亮閃閃的是梵音宗的那群看起來窮其實一點也不窮的和尚們。
合歡宗和梵音宗的關係稍微比九玄門和禦獸宗的關係好一點,但也已經屬於互相看不對眼,互相鄙視的那一種。
合歡宗講究的是一個“人非聖賢,欲本人道”, 奉行的是不抑製人的七情六欲,順從真喜真怒真悲。而梵音宗認為“眾生皆苦”, 而苦的根由是人的欲/望, 唯有克製欲/望清除雜念方可得到本真。
一個講究從欲, 一個講究禁欲。
兩家的理念從一開始就完全對立,更糟糕的是,合歡宗的地盤在蒼濮王朝,梵音閣的地盤在寶丹王朝,剛好緊挨著。對兩宗來說,都是天天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胡說八道,攻擊自己傳道,簡直可恨到了極點。
因此若是到蒼濮王朝和寶丹王朝的交界萬嶺山脈去,幾乎天天都可以看到合歡宗的與梵音閣的人“論道”。
這所謂論道,文的就是對罵,武的就是打架。
天長地久下來,雙方早早就不再和和氣氣地談論理念——反正誰也說服不了誰,隻能浪費口水。因此,你一個“禿驢”過來,我一個“妖人”過去,雙方使出渾身解數對罵。
——當梵音宗和合歡宗碰在一起的時候,絕對是雙方風度儘失的時候。
因此看到居然有一天,合歡宗的人和梵音閣的走在一起,廖乾簡直要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了。
等合歡宗的人和梵音閣的人逐漸走近,眾人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零星的對話:
“禿驢果然是禿驢,什麼狗屁的渡厄陣法……”
“妖人,如果不是我們佛法精深你們早就被那些獸魂吞吃了……”
“呸,明明是老娘自己出手斬斷的……”
……
廖乾一顆心放回到肚子裡。
還好還好,還是他熟悉的那個合歡宗和梵音閣,否則要是這兩家突然和好了,他九州錢莊還怎麼把梵音閣的淨符倒騰到合歡宗地盤上,把合歡宗的仙藥轉賣到梵音閣手裡?
要知道梵音閣和合歡宗互相看不起,雙方都不願意向對方購買需要的東西,但又偏偏合歡宗所處的蒼濮王朝多高山深穀,瘴氣彌漫,汙穢眾多,梵音閣的淨符對此有奇效,而梵音閣所居寶丹王朝是高原地區,缺少多種弟子日常需求甚大的草藥,而蒼濮王朝靈草甚多。
九州錢莊靠著在這兩家之間來回倒賣賺了個夠本。
伴隨著梵音閣和合歡宗的對罵聲越來越近,九玄門的幾名核心弟子連同仇千鶴很快地互相交換了幾個眼色,商議要怎麼辦。
那群過來的合歡宗與梵音閣弟子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法子從荒獸骸骨中得到光印的,但是從他們的話裡來聽,顯然也經過一番惡戰。但是合歡宗與梵音閣同樣是仙門八宗之一,實力強勁,他們帶隊的人也都是核心弟子這個級彆的存在,不過和禦獸宗一樣,隻有一名核心弟子。
九玄門算是占了剛好要去藥穀賀壽的便宜,在場的核心弟子連同名義上不是核心弟子實際上是內定峰主繼承人的秦九在內,一共有五名。
禦獸宗和關內王朝的宗門關係都不怎麼,因此躍躍欲試有動手的想法。
九玄門的弟子合計了一下,覺得空地中還有一條不知實力如何的虯龍,周圍是紀元交接中死去的荒獸遺骸,在這種情況下還是可以和合歡宗梵音閣的眾人合作一番,於是無視了禦獸宗弟子想要出手的念頭,撤去了劍訣。
“梵音穀,合歡宗的諸位道友彆來無恙?”
秦九算是幾名核心弟子中最會說話的一位了,因此由他一步踏出朝那群人打招呼。
他向前動身的瞬間,合歡宗和梵音閣隊伍最前麵的兩個人立刻有了反應,一路暗中凝練未出手的招數險些直接砸了過來,聽到秦九的聲音後才生生終止。
秦九目光一掃,認出了合歡宗的領隊是那位曾經上九玄門試圖以千斤靈石換見百裡疏一麵的大師姐,柳無顏。梵音宗的領隊是佛子之下實力最強的明心和尚。
“九玄門,禦獸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