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修仙界的觀點來看,天地,山水,死物與活靈之間存在著玄妙的聯係,萬物息息相關,五行之氣周遊六宇。在修行一途中,山勢有著獨特的講究,在五行中的聚會之處,便是所謂的靈穴。
在靈穴位上修行,靈氣充裕事半功倍,因此才有洞府之說,修行者的洞府無一不是位於靈穴位上。
但是正如靈脈有上下品之分,山有窮嶺秀峰之分一樣,靈穴也有好壞之分。而九玄門七峰八脈的山峰經九玄門無數高人修改,最終結合天地之勢,轉化陰陽,引動靈氣,結合原本自然的山勢造就一批上好的靈穴。
而主峰中的主靈穴向來為宗門機密,等閒弟子彆說進入了,連位置在哪裡都不知道。
玄離峰。
作為宗門主掌執法的一係,玄離峰的山勢多如刀鋒般淩厲,索橋相連,靈澗破空。而此時在玄離峰主峰所蘊靈脈深處,一處布置多種法陣的穴眼中,賀州盤膝而坐。
這裡便是玄離峰的主靈穴,靈脈地底深處,算得上寬敞的洞穴中,四麵的岩壁呈現一種琉璃般的晶瑩色彩,洞穴中飄著無數夢幻般的碎光。在岩壁上,雕刻著徐徐多多如今已經失傳的古老文字,像是在記述著什麼。
賀州麵前,攤開著古老的卷軸。
仿佛一瞬間,賀州作為宗門內門弟子,帶著師弟師妹執行宗門律法,和君晚白等人鬥嘴打架的日子,忽然就成了很遙遠很遙遠的過去,顯得幼稚而又天真。前往藥穀,參加藥穀穀主壽辰的那一次出行,成了劇變的引子。
先是遇上滅絕於萬仙紀元的霧鷙,然後是並州青冥塔的異變。
自並州青冥塔變故之後,他熟悉的一切也都變了。
帝芬之戰的古戰場中,囚荒之塔深處,他認識的乾脈首席,沈長歌背叛宗門,同去的宗門弟子死傷慘重。最終順利返回的,隻剩下他,君晚白,厲歆,秦九和楚之遠五個人。以往最看不順眼的大師兄百裡疏下落不明,至今未回宗。
等到他養好亂序空間轉移中受的傷後,就聽說了藥穀穀主的死訊。
藥穀穀主的死訊好像是一個引子,拉開了那讓人不安的序幕。賀州還沒理清楚,之前那一路上百裡疏的奇怪行為到底是為什麼,就被父親帶到了玄離峰的深處,這一處宗門機密的主靈穴。
然後,他第一次知道了一些事情。
關於古氏十八的秘密。
在混沌紀元,古帝統領十二王朝大地,隨著帝威的逐日增加,他們的統治也日趨暴虐。於是出現了一批反抗者。在古帝時代中,名字本身就帶著被統治的烙印,在古帝統治的領域中,人們以地名為姓,擁有姓的同時,就與古帝簽署了被統領的契約。
因此這一批反抗者,他們隱匿了自己姓名,改以十八姓,組成了十八支反抗的隊伍。
就是所謂的古氏十八。
他們向天地尋求最古老最原始的姓氏,冠以自己己身,從而抹掉了古帝的契約。這十八支反抗的人們竊取了古帝的力量,成為最初的仙魔,如今的修仙之法就從那時的十八氏傳承下來。
在那個紀元中,古氏十八,他們做了在當時最為瘋狂,宛若以卵擊石的事情:屠帝。
古帝們鎮壓,殺戮這些反抗者,他們在隱蔽躲避之時,以難以想象的耐心和勇氣,製定了種種不可思議的擊殺古帝的計劃,從混沌紀元中期萌芽,貫穿混沌紀元與萬仙紀元,最終使所有的古帝隕落。
古帝終結在他們手中。
他們自稱:葬墓之徒,送所有古帝進入墳墓之中。
但是在萬仙紀元後期,發生了大異變,仙人消失,古氏十八因此被掩埋在曆史厚重的灰塵之中。
“你的母親,就是古氏十八的後人。”
賀擎川第一次給了賀州問了這麼多年的那個問題以答案。
從記事開始,賀州就沒見過自己的母親,問宗門中的其他人,要麼就是和他一樣,隻知道她好像是個修為不高的修女,生下他不久之後,就因為突破失敗身死。要麼就是閃避其詞,不肯回答。
賀州也問過父親很多遍,但是父親從來沒有正麵回答過,甚至連母親的名字是什麼都不肯告訴他,隻說不到時候。
——所以,所謂的“時候”,就是並州青冥塔異變,他親眼見到蠻荒紀元與混沌紀元遺留下的種種事物的時候嗎?就是眼下這種山雨欲來的時候嗎?
賀州不做聲,等著父親繼續往下說。
賀擎川取下了背後不論什麼時候,都背著的刀,放到地麵,掌心按在刀身上,一道流光掠過。賀州隻聽得“哢嚓”一聲,刀身碎裂,在重刀的碎片中,出現了一把較為輕薄的,十分秀氣的寒刀。
通體晶瑩,冰刃一樣。
“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賀擎川將冰刃交給賀州,他看著寒刀,神情有幾分恍惚。
——總有身不由己的事情,我們都沒辦法任性,你是九玄的玄離峰峰主,我是關家唯一的後人。我們誰也沒有任性的資格。
——那一天,如果到了,就把刀給州兒吧。
耳邊仿佛響起了熟悉的聲音,賀擎川歎了口氣。
賀州接過寒刀,刀剛一入手,就感到一種源於血脈的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