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偏門,她今天還真就不想走了。
由於之前原主的親信已經被解語解決了,後麵換上來伺候她的婢女和小廝都是新買入府的,也不見得對他有多忠心,所以肖之漾回來隻帶了兩位貼身婢女,和兩位趕馬車的拉自己的轎子和一些嫁妝。
眼見著王管事要引導著他們的馬車從側門入,肖之漾掀開馬車前簾,朝車夫招了招手:“不要往那邊走,你們就停在大門口。”
趕馬車的兩個小廝麵麵相覷,但是他們的賣身契都在肖之漾手裡,所以還是停了下來,將馬車趕在了大門口。
“大小姐,您這是什麼意思?我這是按規矩辦事,請您配合一些。”王管事不悅地說道。
肖之漾冷笑,也不怕旁人異樣的眼光,大聲說道:“說什麼我也是容國公府嫡女,從小到大,我出府入府還沒有從側門進過。即使我和七王和離了又怎麼樣?難道我就已經不是容家的嫡係血脈了嗎?這宇文王朝沒有哪一條法令規定和離之後不得回家,不得走正門吧!”
“這……”王管事麵露不悅,這容婉小姐一向是安靜溫婉的性格,沒想到和離之後倒變了些,“大小姐,您彆為難我們這些下人。”
“我為難你?怕是您在為難我吧!”肖之漾放下簾子,“要麼打開正門讓我進去,要麼我就一直在這大門口等著,等著你給我開門。”
王管事氣極,轉身就去告狀。說到底他也還是一個下人,肖之漾不從偏門進,他也無法用強。
不久大門就從裡麵打開了,為首的正是氣勢洶洶滿臉怒容的容國公,身主的生父。
“你膽子倒大了!不與我們商量,就做出這等醜事來!現在還堵在家門口,你是想把我容國公府的顏麵全部丟儘嗎!”容國公指著肖之漾的馬車大聲喝斥道。
“見過父親。”肖之漾此刻終於下了馬車,她無視容國公的怒容,給他行了一個禮。
然後淡定的開口:“父親何必動怒?女兒在七王府受了委屈,您作為父親不關心也就算了,還說我讓家族顏麵掃地,連正門也不得入,這是什麼樣的理?”
“你還想從大門進?”容國公打量著肖之漾,見到她與王爺和離之後,居然還心情愉快麵色紅潤就更加生氣了,“從我國開國以來,就沒有正一品的王妃與王爺和離的事情,你倒是開了個先例!你知道彆人怎麼說嗎?說我容國公府教女無方!現在天下人人皆恥笑你,恥笑我容國公府。你幾個弟弟妹妹都不敢出門恐遭人嘲笑!這都是你做的好事,毀我容國公府名譽,你的女戒白讀了?你怎麼還有臉回來?你怎麼不乾脆死在外麵算了?我就當沒生你這個女兒!”
這真的是一個父親說出來的話嗎?開口閉口就是死。果然,女子的生死還不如所謂的家族名譽。
肖之漾雖然已經對他們不抱希望了,但是聽到這種話還是很氣。
其實她也知道她不該用現代人的眼光去批判古代社會的製度和身份。古代封建社會的分工製度、教育製度和生產力水平,就決定了男女之間有天塹之彆。
男子為官、經商、物農、當兵或者在外闖蕩,女子不接受正統的教育,一般讀書習字也是為了更好的學習那些琴棋書畫和女戒之類的洗腦規矩。嫁人之後就更加的要操持整個家庭,根本無暇考慮自己的思想和生活。衣食住行都要錢,她們的生活水平都是靠男人來決定的,權力都掌握在男人手裡,所以她們依附男人,崇拜男人,討好男人。
就像是解語這樣急迫的想改變自己身份和地位的女子,也是靠討好宇文翼,討好男人來改變的。把自己的命運交於彆人之手,這是最蠢的行為!即使你可能操縱彆人。
所以肖之漾並不準備從宇文翼那邊解脫出來之後再靠著另外的男人,受另外一個男人的管教,把命運再次交給這個名為父親的男人。
或許她有辦法讓容國公接受自己和離並且待她如初,但是她並不想重複原主的命運,或許被隱藏起來平平淡淡的過一生,或許再被他當做聯姻的工具另嫁他人。
想清了這個問題,肖之漾的語氣更加冷漠的些:“父親,我和七王爺和離,您難道就不問理由嗎?”
“理由?”容國公冷笑,“無論有任何理由,你都不應該與七王爺和離,你就算是死了也比活著和他和離好”
“我明白了。”肖之漾點點頭,吩咐身後瑟瑟發抖的丫頭,“鶯兒,你把我的筆墨和紙找出來。”
鶯兒雖然不知道肖之漾要乾什麼,但是自己的命運掌握在她手裡,隻能順從。
等鶯兒拿來的紙和筆,肖之漾把宣紙往地上一攤,將筆遞給了容國公。
容國公不明白她要乾什麼,冷著聲音問道:“你想乾什麼?”
“父親,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父親了,我不進門也沒關係。”肖之漾語氣平淡,“您寫一個親子斷絕書吧,這樣我就不是您的女兒了,我不管丟多大的人,也與容國公府無關了。”
“你以為我不敢?”容國公沒想到肖之漾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沒有這樣的意思。我覺得既然您希望女兒去死,但是我現在如果去死也是玷汙了您的名聲,還不如直接斷絕關係。以後我不管做什麼都與您無關,彆人也隻會把討論放在您深明大義與我斷絕關係上,而不會說您教出了一個與王爺合離的女兒。”肖之漾說道,然後看向王管事,“我希望能見我的母親最後一麵,你去通報一下吧。說婉兒不孝不能再承歡膝下了,如果還需要見我最後一麵,就出來吧。”
王管事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容國公。
容國公瞪了他一眼:“她想與我容國公府斷絕關係就斷絕關係,不用去彙報!這樣的孽女就當死了!”
說罷容國公拿起了筆龍飛鳳舞地寫起了斷絕關係書。
寫完把筆往肖之漾身上一扔:“滾,以後彆求我回來!你就是死在外麵我也不會給你收屍的!”
肖之漾這次沒有躲避,她受了容國公這一筆,衣服上染上墨跡。
然後向容國公行了一個禮,讓那個裝著嫁妝的馬車隨王管事走。田產莊子還有古董等一些東西她帶不走也不想帶走,都還給了容國公府。
弄完這些,她拿著親子斷絕書便上了馬車遠走了,沒有絲毫留念。
容國公看到肖之漾毫不猶豫地走了,更是氣得吹胡子瞪眼,厲聲吩咐道:“給我公布公告,從此我們容國公府和這孽女沒有任何關係!她是死是生墮落花樓楚巷都與我容國公府無關!”
容國公府很多之前對肖之漾嫉恨的庶女等人聽聞肖之漾和離的消息都暗自高興,早已諷刺了她無數遍,就等著人當麵恥笑了。萬萬沒想到,肖之漾居然那麼杠,家門不入就被斷絕了關係。
她們都不知道該高興還是不爽,高興是那個一直壓在她們前頭的大小姐終於滾了!不爽的是她們還沒趁她落魄踩一腳人就走了,簡直一點意思都沒有,那股氣都不知道去哪兒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