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沉屙(2 / 2)

來自角落的潛伏者 煌或 6540 字 11個月前

他的語氣平淡,但實在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諷刺意味。

囚服男子無辜的眨眨眼,儼然一個遵紀守法的五好市民,在迫害威懾之下仍然保持著堅韌不屈的意誌:“警察同誌,從程序上來講,暴露這種案情細節好像不大合理呀。”

“我有些欣慰了,你竟然也知道程序。”梁警官靠在椅背上,對他的做作不太感冒,“都在這住下兩年了。你覺得我為什麼現在來找你?”

“因為牢房太舊,身為老朋友,要參與友情集資,幫忙給我們的監獄新生活辭舊迎新?”

囚服男子又作出了喜上眉梢的表情,連眉尾都挑了起來。

似乎積極的想要為同居獄友和自己的便利生活謀取福利。甚至能夠文思泉湧,當場為梁警官的慷慨大方作一首不朽的讚歌。

梁警官看他表麵裝模作樣實則陰陽怪氣,歎了口氣:“看來你和你的新獄友相處的很好。不過,我什麼時候又成了你的老朋友了?”

囚服男子又開始裝無辜,像他剛剛不僅什麼都沒說過,而且什麼也都沒做,撇了撇嘴,把眼神彆過去。

但他也注意到,梁警官有了其他的動作。

梁警官先是敲了敲桌麵,示意對麵坐著的人看過來。然後伸出手,又用手指在桌上飛快地畫了幾筆。

字樣很簡單,筆畫的走勢非常清晰。

囚服男子的神情在看到那個字樣的那一刹那突然凝固。

他突然直直的盯著那片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的木質桌麵。

仿佛梁警官的手還在上麵不斷的重新畫著那刻入骨髓的字跡,重複了一遍一遍又一遍——而他要把這一幕刻錄在自己的骨髓裡,確認那寫下的字眼是絕對的、鐵打的事實。

囚服的男子終於緩緩坐正了身子。

他似乎在想象著什麼,表情開始不斷的變換。

一時像是禿鷲眼饞著暴露在腐朽空氣中誘人的獵物,一時又像是無辜的小白兔遇到了邪惡的大灰狼。好像非常奇怪,但又好像沒什麼不妥。

唯一不變的隻有他凝固的視線,直直對準了那個寫過字的位置。

像滿眼貪婪,終於套住珍貴獵物的獵人。

“為什麼……”

他低著頭,含混地說完這幾個字,又閉了嘴,發白的唇角微微顫抖。

適才發現,他現在的外表並不複以前的光鮮,甚至臉色有些蒼白,似乎是受了點傷。

隻是由頻繁出現的滑稽表情掩蓋了所有的異樣——梁警官是知道這其中緣由的。

幾分鐘後,囚服的男人像是終於恢複了過來,頭抵住被手銬束縛著的雙手,開始輕輕的笑。

低啞的笑聲斷斷續續,聲音卻似乎逐漸脫離控製,聲音逐漸加大……直到笑的牽動了全身的肌肉,連他的肩膀都劇烈聳動了起來。

但在不知道在哪一秒,他再次停止了一切瑣碎的動作,抬起頭,露出他原來應有的表情。

所有怪異的,敷衍的,奇異的,馬戲團小醜一樣造作的情緒全部收束。

哪還有半分的笑意?

在映入梁警官眼簾的畫麵裡,男人的眼神這時平靜的離奇,好像從一片奔湧的汪洋突然化作了一灘死水。

而他凝視著的世界是一張無邊無際的白紙——沒有波瀾,沒有汙漬,更沒有恩怨情仇,喜怒哀樂。

他像是變回了整個世界的局外人,一切再次和他無關。

但這空白一樣的情態同樣隻是暫時的,同樣——僅僅持續了一瞬間。

然後他看了過來。

“給我這麼大的好處,你要什麼?”一直放在桌下的雙手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挪到了桌麵上,囚服的男子歪歪腦袋,學著梁警官剛才的動作往桌子上敲了敲。

“對你而言,非常簡單。”

“反正……就算我做不到你也不能進來打我,我聽還不行嗎。”囚服男子又放鬆了,塌著肩膀趴在桌子上。

正麵隻看得見他懶散半闔的雙眼,絲毫沒有作為被審訊中的罪犯的覺悟。

像是恢複了運作的機器,雖然有一搭沒一搭的接受著指令,但尤其擅長於偷奸耍滑,而且毫不掩飾即將背信棄義的輕浮嘴臉。

“這件事,大概得從我們怎麼逮到的你來講起。”

囚服男子再次戲精上身,嗷了一嗓子,鴕鳥一樣把頭臉埋在桌台上。

嗷的像梁警官在什麼時候對他用了監控攝像頭拍不到的私刑一樣,甚至萬分痛苦般用一隻手死命捂住了耳朵。

還在鬨騰後悄悄抬頭,再一次給來了一個委屈的眼神。

“不想聽?這可由不得你。”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