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更喜歡走一步做一步。
完美的作案方式固然可怕,但不妨礙他在走到最難以證明的那一步之前先給自己一點愉悅感的刺激。他一向很樂意體驗過程。
他暗自思索。
“這本書原本顯然不是放在那個位置的,而是在房間被塵封後——這是稀奇的事。”梁安摸了摸下巴。
弄清楚李烈鈞究竟是想要把禮物送給什麼人,在調查他特殊的過往的成因方麵或許能夠有突破性的結果。
李烈鈞的人生充滿謎團,並不是因為他做過什麼特殊的事情,而是因為他人生中的空白太多。
所有的檔案資料裡都是乾癟的概括,所有的消費記錄都千篇一律,像個每天定時上發條的機器人。
究竟是什麼樣的事,能造就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一段虛妄一般的人生。
在得知他的固定作息的第一時間,梁安的第一個想法其實是他或許是被軟禁在了屋中。
但這個想法在實地調查後被徹底打破了:凶手來自外界,而門上並沒有任何強行闖入的痕跡。李烈鈞像是自己開的門,迎來了自己的死亡。
他並不是無法出門,家中也沒有居住過第二個人的痕跡:在門鎖和門把手鏽跡斑斑,顯然長期閒置無人出入的情況下,訂餐的數量可以側麵佐證這一點。
即使隻是單純抱著好奇心,他的人生也值得探究。
“江醫生,你也住在這個社區,認識住在B區11棟的李烈鈞嗎?或者有沒有聽說過那裡住著什麼人?”邵梓早已收好了東西,此刻剛放下手機,衝著站在一邊發呆的江秋笑著問道。
他態度親和,笑容友善,很少有人不在見麵時就自然的對這樣的人萌生好感——除非他自己是被惹急了失態的那個。
一旁坐著的陸遙偷偷瞟了過來,主動圍觀。
江秋顯然是被突如其來的問話嚇了一跳。
梁安看到這裡,也替他接上了話:“他不常在這裡住。老邵啊,你彆多問。”
“噢……”邵梓眯了眯眼,忍不住嘴角上揚,像是發現了什麼大秘密。
“下一步先看看小宋那邊的進展。小陸,你看看李烈鈞的同學老師裡還有沒有願意或者可以詳細談談他的過去的人。”梁安繼續著他的安排,“弄清楚李烈鈞的過去,我總覺得不會是徒勞無功。”
單從檔案上看,李烈鈞確實並沒有近期熟悉的人。
之前找到的幾個人包括他曾經的舍友和導師,都說並不知道他有什麼特彆親近的朋友乃至親人,甚至並不知道他父母雙亡的事情。
陸遙接下了任務,撓了撓頭,困惑地看了眼邵梓這邊表情不斷變化,單方麵的暗潮洶湧,應了一聲之後繼續投入了工作。
梁安跟江秋打了個招呼,帶著他離開了實驗室,臨走還扔給了邵梓一串鑰匙。
邵梓搬了把椅子坐在陸遙旁邊。
陸遙絞儘了腦汁把篩選出來的名單列了個表。
一個一個發消息等回複的同時,忍不住好奇心偷看了一眼邵梓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做筆記。
“江卓是誰?”陸遙察覺要素,奇道,“你這又哪來的八卦。”
邵梓瞥了她一眼,還猶豫了一下:“你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你沒有小姐妹……小兄弟什麼的和你分享過微博熱搜?”
“你就有?”
“但凡你正經下個微博,屈尊降貴多看幾眼,彆拿爬蟲軟件當日常資訊檢索工具,再把業餘時間光拿來打遊戲。”邵梓歎了口氣。
“楓越集團的董事長,江卓。這不,過年他們年會上台發個了言,就一石激起千層浪,都說什麼哇塞那長相,帥的像哪個明星,也就年紀大了點。
連他現在單身都被扒了個遍,夾在發年終獎的各種熱搜裡頭火的挺彆致,不過人家沒有那方麵的興趣愛好——不然可能得出個道玩玩。”
“你看這個。”邵梓把手機遞給他。
手機上是一張照片,赫然來自百科公開的人物資料網站,一個長相和江秋像的有些過頭的男人站在台上。
照片非常清晰,男人的神情相貌纖毫畢現,眉眼身形都極其相似,隻比方才見過的江秋多了幾分成熟,眼角的些許皺紋能看出一絲歲月的風霜。
“是江哥的……哥哥?”陸遙不確定的問道。
“並不是哥哥,而是父親,人家都五十多了。你江哥的名字叫江秋。”
江卓的外表比實際年輕了起碼十幾歲,看上去也就三四十的樣貌。
或許是作為中年男人,保養的不錯,也或許是因為過人的外表模糊了人的判斷力。
“濫用職權——鄙視你。”陸遙鄙夷的看了一眼邵梓,關注點有點偏,“不是說這老板單身麼,那江哥……”
“誰跟你說我濫用職權,隻是合理範圍內的調查。”邵梓沒好氣的拍了拍陸遙的腦袋瓜,“江卓比較低調,但沒那麼糾結於注意隱私。據說他雖然應該也是日理萬機那一掛,但從來沒缺席過一次兒子的家長會。
平常舉止也沒顯得居然實際上那麼大富大貴,有同學震驚之下提一嘴也正常——小學同學,據說六年的家長會江秋都是模範代表學生,家長要上台發言那種。
但參加家長會和發言的人從來不包括他的母親,彆人好奇詢問之下,才說自己家孩子是單親家庭——畢竟是分享教學經驗麼,家庭環境還是要了解的。
這是唯一有特征性的內容了,爆料人也沒說什麼個人信息,連哪個學校都沒透露,隻是補充了點無關緊要的‘人物設定’來滿足好奇心,所以說實話,也不算太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