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人也不一定是警察吧?我不太懂這些你們體製裡的東西。”江秋有些遲疑。
被莫雲晚捅了捅肩膀,劉澈啊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莫法醫要自己做什麼,於是開口:“有些線人是所謂的黑色線人,多半是招募來的小混混或者囚犯,直接的身份更方便潛入。他們雖然辦事相對來說不夠周到,但隻要付給足夠的酬金就能派的上用場。”
“但是,唐千的故事裡很明顯的想把這位叫唐樺——這名字聽上去還挺甜——的家夥描寫成一個無關緊要的反派角色。”莫雲晚舔了舔嘴唇,“這就有些值得思索了。而且不要忘了,線人就是收養人是梁安這家夥突然一句話給出的結論。難道不能是一個良心發現的小混混嗎,他憑什麼這麼說?”
“其實有一個可能的理由。”江秋望著屏幕裡的唐千,此時這個十七歲的孩子,正低頭看著杯子裡的水,似乎在消化自己得到的消息,“唐千說,收養他的人為了避免唐千作為弟弟的身份露餡,因此告訴彆人自己叫做唐樺,也姓唐。韋老先生可以在彆人的眼裡姓高,這個組織應該不是以真名相通的。也就是說,名字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被發現說謊的事實。”
“‘樺’?”劉澈琢磨了片刻,“說真的,他要不是說是什麼木華樺,我順便查了一下這個字,我還不知道這個字居然不是念第二聲,是第四聲。也就是說,普通的混混成員即使良心發現,也不會直接編造一個名字來救急,因為他們本身一定有自己的名字。在自己生活的區域進行活動,一旦碰到熟人喊一聲就會露餡;反而是臥底的線人……本來就是隱姓埋名,自然不存在更名後意外暴露的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猜測……可真夠大膽的。”莫雲晚咂舌。
然而這一切,都是在唐千說完那段話以後才能夠得出的結論。
審訊室裡的寂靜又被打破了。
“這是真的嗎?”唐千仿佛穩住了心緒,抬頭問道。
梁安敲了敲桌子,緩緩開口:“你是覺得,自己誤會他了?”
“沒有……我也不知道事實會是這樣。就像之前我說的一樣,他救了我,還養了我三年,雖然沒有把我交回給我的親人,但我並不怨恨他。”
“還是那句話,你想見他嗎?”梁安重複了自己的問題。
“警官,我想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唐千平靜的開口,“我知道的一切都來自於唐樺,如果你們能找到他,從他那裡得到消息。不會找上我。”
“問題就在於,我們也找不到他。”梁安很是真摯的歎了一口氣,“不知道你了不了解,我們警察內部也並不是那麼透明,線人都隻有對接的警官能夠聯係,假名一改,除了那位對接的警官,誰又知道哪位是原來的同僚?”
“……所以那位對接的警官呢?”
“她已經故去了。”梁安聳了聳肩,“很遺憾,這也隻是原因之一。所以,假使需要找到那位線人,我們也需要你的合作。不僅僅是了解那個組織相關的情況,畢竟我們也不能指望,你四五歲的記憶能提供太大的幫助。就像你說的那樣,你確實是不記得以前發生過具體的事,我說的沒錯吧?”
唐千皺起了眉,似乎在考慮著些什麼。
監控室裡的人……同樣不太明白梁安這一頓忽悠的源頭。
“他說的有幾成是真的?”莫雲晚首先提出了質疑,“你們的調查應該沒有詳細到這種地步吧?起碼就在剛才,也隻懷疑了一下臥底的身份。”
“……我不建議你分辨梁安的話裡有幾成是假的,最好直接試探一下裡麵有幾成是真的。”江秋幾乎已經習以為常,毫不驚訝。
宋喬雨有些疑惑:“你們的意思是,他剛才這麼一連串的問題,都是在耍詐?”
“起碼關於宋隊的事是真的。”劉澈抬了頭,正好想起宋喬雨存在的關係,又多看了他一眼。
莫雲晚卻在這時產生了懷疑:“姓宋的,你真的沒聽過關於這件事的消息?”
“她沒有跟我說過任何案情。隻是偶爾提過,讓我以後遇見的話照顧一個叫唐楓的小孩。”宋喬雨乾巴巴的回道。
就在這時,審訊室裡的對話又有了新的進展。
“我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聽見了很多槍聲。”唐千緩緩開口,“也許發生了一場槍戰吧。對於可怕的事情我並沒有很好的記憶力,尤其是在那個年紀。我隻記得他身上有血,把我帶走以後叮囑我待在安全的地方,然後立刻跑遠了。我醒來以後,就見到了一位警官,然後就是之前所說的事。”
說著,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一個部位,似乎是在示意自己看到有血跡的部位。
“然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唐千的目光平淡如水,似乎還保持著一貫不肯流露出自己感情的習慣,一時改不過來。
聽著聽著,莫雲晚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下意識的轉頭看向江秋。
“我不會,這就猜對了吧……”她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