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遙一直篤信著一個概念。
數據庫和檢索係統是本世紀最偉大的發明之一,如果有什麼難以解決,找對了檢索的位置和方向,一切的記憶都可以被完全調取出來。
於宣儀為什麼會受那樣的傷?即使現在無法找到她當時傷口位置的資料,單從張園院長的敘述就可以了解到於宣儀的傷勢究竟有多少古怪。多道傷口,又不深不淺,能讓她支撐著找路來到孤兒院,又因為體力不支而倒下。
這絕不是普普通通一個孩子隨便在路邊摔一跤就能達成的效果,陸遙更傾向於,當時那個六歲的女孩是遭遇了什麼特殊的事件。
既然是事件,那就必定留有痕跡。陸遙一貫的做法告訴她,如果相應的事件確實存在,很有可能就藏在另外的地方。失憶前的於宣儀,或許經曆了一件難以直接聯係起來的事端。
“根據當時在值班的醫生的記憶,處理的傷口其實有一段時間了。”劉澈打完電話走回來,卻皺起了眉頭,“雖然還是沒有詳細的記錄,但那位醫生對那件事印象很深。要不是張園院長在附近特彆有名,他還以為這是個虐待孩子的狠心家長——因為有些傷口甚至已經結痂了,而且進行過簡單的處理。產生症狀的主要原因是傷口的感染。”
陸遙愣怔了片刻:“這個意思是,於宣儀自己找地方的時間可能更久?”
不過想想也確實如此。雖然是冬季,但如果是在家中或者哪個有大人的地方出發,起碼半天以內還不至於連水都喝不到。這樣看來,也許於宣儀自己找路的時間比張園院長預計的還要久。
張園院長平時麵對的也隻是普通的孩子,雖然是孤兒會比平常孩子要少點大人的看護,但總歸是無知又天真的小小生物。像於宣儀這種年紀輕輕就能板出“撲克臉”,本身資質又異於常人的孩子,讓接觸正常孩子更多的張園院長產生誤判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於宣儀真的是個妖怪,被她道貌岸然的表現很多次震驚過的陸遙對此印象深刻。在曾經和這位沉默中帶著一絲睿智狡黠的女性打遊戲的過程當中,陸遙就不止一次慶幸自己是這位於小姐的隊友。
長得確實是讓人容易憐惜的類型,但算計的心可太臟了。在遊戲裡的戰鬥風格也是直來直去的陸遙也很難不代入一些對手的視角……
但陸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看過她這麼多的詭計還能無理由的信任這個人,也許是因為於宣儀給她的感覺確實非常靠譜?
“畢竟過去了太多年,真要說出多久那個醫生也拿不準。”劉澈凝重的點了點頭,“但起碼在一天以上。”
也就是說,需要調查的時間節點比原先預想的更多,甚至還要考慮到更多的因素。
斟酌半晌,陸遙選出了幾個關鍵詞。
車禍,墜崖;拐賣,走失。
於宣儀的身上多是擦傷,而數量多又並不深,隻能說明與造成創口的物體接觸的程度不大,但存在著相對運動。而數量多,則意味著不僅僅是一處偶然的剮蹭,比如被白紙的頁沿不小心劃上,應當是更為整體,甚至整個人全身的受創。
雖然醫生已經不可能記得當時創傷具體的位置,資料的信息也指望不上,但陸遙還是能聯想到這些名詞。
至於拐賣和走失,對於一個突然出現的孩子,這無疑是最可能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