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人說這句話或許是陰陽怪氣,但江秋說出來隻能意味著書上的道理就是他所知道的道理。梁安也不掙紮了,隻是歎了口氣。
“那還是說回正題吧。你跟的徐天翼當著你的麵瞞下信息,但又被你含蓄揭穿了。在這之後,你就沒做什麼獲取真實有效的內容?就算隻是關於態度也可以。”
“徐天翼應該有他自己的規劃。他對袁家的親近程度應該意味著更多來自袁耀身邊人的真誠線索。梁安,排除你認定的偽造事實可能性,如果讓我來‘判斷’結果,在不日後的庭審上,作為一個聰明人,他也許能拿出新的證據,給你們和我帶來驚喜。”
……江秋不愧是江秋,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有讓旁人震驚的份額。
饒是梁安,此刻也無語凝噎,沉默半晌才答道。
“我記得陸遙喜歡到處找人安利她買的那些新遊戲老遊戲。你最近是不是聽了她的,不小心玩了那種律師大喊一聲‘一給鴨梨’然後開始翻案,表麵庭審實際是在法庭破案,總之公安機關形同虛設,有那麼點不顧警察叔叔阿姨們死活的電子遊戲?”
“不是不小心,”江秋嚴謹糾正,“這也是一種情況,我覺得值得參考。”
“正常。我在變成警察叔叔之前也覺得挺值得參考。”梁安想了想還補充了一句,“一次性通關就美得冒泡,幻想自己以後是什麼律師之神、警察之光,總之就是人類中特彆特殊、很不得了的家夥。就這離譜的症狀,一周得有兩三次吧。”
畢竟從小時候就認識梁安,江秋也不會對如此情況意外,雖然他本來就不會覺察出自己什麼時候應該感到意外。但如果換作邵梓這種從遇見梁安開始就覺得這家夥是個純粹工作狂的家夥聽到,應當會大跌眼鏡。對了,那家夥好像還真有副眼鏡來著……
江秋的回複也及時趕到,伴隨著情緒上並不存在但理論上也容易察覺的困惑,“這是你個人遇見的狀況,我不清楚為什麼……但既然你享受這種情形,應當是好事。”
是啊,江秋確實無法理解年輕人犯中二病時的情態,隻會如同教科書所說那樣按部就班的支持自己的觀點,以一種毫無現實意義,但總歸是積極、樂觀、向上的方式。
梁安從行動開始一直緊繃的心情在閒聊中逐漸鬆弛了下來,還沒忘了抽空調侃江秋幾句——哪怕明知道按照他所明辨的常理,江秋並不會對此有多大的反應,“也許你應該學習一下向我們這種凡人一樣,做點自己感興趣的事。”
然而江秋卻有了反應,隨後說出的語句也讓梁安眼神一窒。
“我說不準。但談及興趣,我發覺的確有我感興趣的事。”
要追根究底嗎?
如此簡略的念頭在梁安腦海中飄過,他隻想知道到底江秋到底是察覺了什麼;想要根究底,卻發覺自己猶如一片浮萍,在那一瞬間,對接下來要聽到的話語毫無頭緒。
江秋對一切都毫無興趣。學習隻是他生命中的一種驅動,就像是為機器布置任務,由枯燥的代碼組成的機製竭力收集各種數據,在精神網絡中彙聚成同樣枯燥的解答。
但他似乎正在自己耳邊否認了這種可能。
梁安本是習慣優先預計一係列可能,然後再運籌帷幄般等待他們在彆人口中或者眼前實現的狡猾家夥——那個宛如在世界的棋盤上開了掛,擁有永遠搶占先機能力的人。
然而此刻,他反倒成了不知道自己此刻該如何回複的困惑者,良久沒有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