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溫甜失笑出聲,她彎下腰笑了一會兒, 笑夠了, 推開裴燁。
“裴燁, 我開玩笑的。”
裴燁腦袋嗡的一聲, 好似被棒槌當頭一棒,他臉色慘白, 讓開來, 不服輸的說道:“我也是開玩笑的。”
溫甜鼓勵道:“嗯, 不錯, 很好笑。”
可不是, 太好笑了。
我這個傻逼竟然當真了。
裴燁咬牙切齒, 看著溫甜,心裡想道:此仇此恨, 不共戴天。
溫甜心情很好,中午吃的開水泡飯在她的胃裡沸騰起來, 她一邊走一邊回味了片刻裴燁的表情。
越想越可愛, 溫甜心說:我應當用個相機拍下來。
到班裡,雲朵問道:“你什麼事這麼開心?”
溫甜坐下,翻開書:“沒事。”
雲朵受不了她這個冷淡的脾氣,切了一聲,說道:“你還是快準備那個競賽答辯吧, 你真是有勇氣, 願意去給一班二班的人當綠葉。”
她:“怎麼的, 嫌人家還不夠優秀, 你還要去無私奉獻的襯托一下啊?”
溫甜懶得理她,兀自開始做題。
下午放學,她收拾好書包往校門口走。
路過教學樓一樓辦公室時,她愣了一下。
溫甜透過窗戶看到了窗邊坐著的男老師,她眼睛一眨,突然拐了個彎衝進去。
溫甜少見的露出一副小獸凶狠的模樣,她猛地扯住窗戶邊男老師的領子,把對方驚了一驚——好險辦公室現在隻有這位男教師,如若有其他人在,指不定怎麼編排溫甜的行為。
溫甜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老、和、尚。”
男教師近距離見了溫甜,恍然大悟:“哦,這不是小溫嗎,好久不見啊!”
男教師就是當年牽橋搭線,給裴燁溫甜二人做媒的老和尚善空——溫甜人生悲劇婚姻史的開端。
老和尚說是老和尚,年紀卻不大,看起來三十歲出頭,一張臉又嫩又水靈,既具有欺騙性。
善空和尚是一個吊兒郎當的和尚,三十歲之前給人當赤腳郎中,救苦救難,普度眾生的白衣天使當膩了,三十歲的時候突發奇想,決心來當一個辛苦耕耘的園丁。
去年考的教師資格證,今年正式上任。
上任第一天,被溫甜逮住了。
善空和尚的俗名叫花朝,見他的模樣生的花枝招展,穿得花裡胡哨,像個花花蝴蝶。
總之,不像老師,也不像和尚。
花老師說:“小溫,來,多年不見麵,彆一見麵就動手動腳,有什麼問題,跟老師說,老師一定幫你。”
溫甜麵若寒霜,口吐冰霜:“我要揍你。”
花老師為難:“這件事恐怕不行,自古以來就沒有學生打老師的道理。”
溫甜鬆開了他的領子。
她到底還有幾分理智,在辦公室揍老師,此事一經發現,多半退學處理。
花老師的性格十幾年如一日的不著調,整理好衣裳,又整理了下自己略長的劉海——他哪裡還有什麼和尚的樣子,活脫脫的一個小白臉。
“小溫,你和小裴見麵了嗎?如何,感覺怎麼樣?”
溫甜:“不怎麼樣。”
花老師替她倒了一杯茶:“感情總是要相處出來的。”
他問道:“你的‘病’怎麼樣了?”
溫甜:“我沒有病。”
花老師將茶水遞給她:“我知道你沒有病,我問的不是你身體的病,是你的心病。”
溫甜不說話,花老師歎了口氣:“你小小年紀,不要胡思亂想。”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你執著的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雲娘都走這麼久了,你還不放過她。”
溫甜臉色一變:“是她不放過我。”
花老師思來想去,歎了口氣。
溫甜道:“你為什麼在這裡教書?”
花老師說:“和尚也是要吃飯的。”
溫甜嘖了一聲,推開門走了。
到家時,江琴在屋裡驚呼道:“小甜,我聽你們班主任說了,你去報名那個什麼競賽答辯了嗎?”
溫甜放下書包,乖巧的點頭。
江琴熱淚盈眶,抱著她:“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個會讀書的。”
裴燁正好到家,聽到了江琴這一番言論。
他看到溫甜,不自然的彆開臉,心裡又惱又羞。
“我太關注她了。”裴燁在心裡得出這個結論。
江琴喊道:“寶寶,去哪兒呢,過來。”
“你報名這個物理競賽了嗎?”
“沒有。”
“為什麼不報呀?”
“我不想。”
江琴聽罷,嘟囔一聲,又歡天喜地的和溫甜說話了。
她道:“他不報就算了,小甜你要加油考,考不好也沒關係,重在參與。”
江琴在此之前不大知道溫甜的學習情況,她是一個快樂的女人,一個快樂的女人隻要顧自己快樂就好了,哪兒管的了彆人那麼多事情。
而溫甜也不是一個喜歡把成績掛在嘴邊炫耀的人。
因此她初來乍到的時候,江琴沒有問她的成績,她自然也不可能主動告訴江琴。
晚一點時,江琴和自己的姐妹出去購物。
她出去購物向來都能折騰到大半夜,有時候到了大半夜都回不來。
王媽晚上告假回了一趟家,她的兒子病了,在家裡無人照顧。
王媽走後,家裡的傭人很快歇息下去。
到了晚上九點,裴燁突然感到一陣餓意。
平時,他都是讓王媽給自己做一點夜宵,或者有時候自己出去吃點東西。
他高中之後就不怎麼讀書了,今天下午聽到溫甜要去參加比賽時,不知道怎麼的,生出了一絲對她的好奇心。
裴燁從小到大成績都不錯,除了初三那年不讀書,一般都是年級榜首。
他的外公是國內一等學府的老教授,初中時壓著他參加過不少競賽。
但溫甜是個什麼樣的,他就一點兒也不知道了。
如今看溫甜報名了競賽,心裡好奇:她報來乾什麼?
在這位少爺的眼裡,溫甜是鄉下來的姑娘,鄉下人——能有什麼學問!
小鎮子小學校,教育封閉,知識堵塞,見識短淺,他一看溫甜的頭發還長,就更加確定了對方見識不高。
一個見識不高的人,成績怎麼會好?
但是一個成績不好的人,為什麼要報名競賽?
裴燁就因為自己隱約聽到的一句話,在房間裡險些鬱卒。
片刻,溫甜的房門被打開。
因他無時無刻不在關注溫甜的原因,對方一開門,他就注意到了。
溫甜下樓的動作很輕,儘管如此,裴燁還是能在腦子裡清晰的勾勒出一組路線圖。
她知道溫甜下樓先去了客廳,後來又去了廚房。
裴燁推開門,決定去廚房轉轉。
他當然不是為了去見溫甜,是因為他的肚子餓了。
這話說出來自我安慰片刻,裴燁下了樓,好似就真的不是為了見溫甜的。
溫甜正在廚房裡搗鼓,她大約在弄點兒吃的填肚子,裴燁知道她下午吃的少,晚上準餓。
甫一到廚房,溫甜就站在灶台邊上,開水壺在她的腳邊,她端著碗,拿著一雙筷子,吃的很利索。
裴燁的腳步蹲著,就這麼直愣愣的盯著她的背影看了會兒。
無邊夜色的襯托下,將她的背影也襯的無邊的孤獨又寂寥。
裴燁感到自己眼睛很酸,心裡很不舒服。
“你在這兒乾什麼?”他問道。
溫甜轉過頭,嘴唇上站了盈盈的水漬,看著很是誘人。
溫甜:“吃飯。”
裴燁走過去,奪過她的碗一看,不出所料:開水泡飯。
他把整一碗飯往垃圾桶裡一倒,打開了灶台的火。
溫甜看著垃圾桶裡的飯,有些惋惜。不過她斷然也不能去把這飯給撿起來。
“裴燁,你要乾什麼。”
裴燁一句話都沒說,手下的動作很快。
點火、倒飯、倒水、切蔥,一氣嗬成。
溫甜詫異道:“你會做飯?”
裴燁煮了一碗粥,才說道:“你不要總是吃開水泡飯,對胃不好。”
小火煮著粥,裴燁煮了兩個人的份,不肖片刻,粥的香味已經在整個廚房裡麵。
溫甜剛吃了半碗,肚子還沒飽,眼巴巴的盯著那鍋粥。
她無師自通的從碗櫃裡取了一個碗出來,捧著碗,這模樣,叫裴燁想起一句話:吃著碗裡,看著鍋裡。
二人在廚房折騰飯菜的時候,十分具有默契的沒人開口說話。
裴燁是找不到什麼好的話題說,而且這人下午的時候才警告過自己,必須減少對溫甜的關注,否則顯得他喜歡她。
這件事,裴燁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允許的,他相當有自尊。
吃飯是在廚房吃的,裴燁吃飯的時候,終於找了個不太突兀的場景,問出了自己糾結一下午的事情:“你為什麼報名競賽?”
溫甜吃著他煮的粥。
這粥燉的很爛,蔥花的香味兒完全進入到了粥裡。
她吃的慢吞吞,吹一口吃一口,因為害怕燙到舌頭,所以吃的很小口。
咽下去,她才說:“我要去競賽。”
裴燁:“你為什麼要去七班。”
溫甜:“我隻回答一個問題,你問的太多了。”
“二中是重點中學,競賽是直接跟一中掛鉤,你的水平能去乾什麼,出去丟人現眼嗎?”
溫甜喝完粥,放下碗:“你怎麼知道我是丟人現眼,你知道我的水平?”
裴燁被她噎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
溫甜打斷她:“我要上樓了。”
裴燁見她走的急,下意識的伸手攔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