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真真說:“我的父親。”
他愣了下。
“我媽就是個普通人,不然怎麼會做傭人?”言真真巧妙地嫁接了概念,半真半假地說,“我舅舅一家也沒有特殊之處,唯一有嫌疑的,不就是我那個不知身份的親生父親嗎?”
淩恒遲疑了下:“說起來,湘姨從來沒提起過那個人。”
言真真算了算日子:“我儘快把我媽的骨灰拿過來,然後你幫我找人驗?”
“我會。”淩恒道,“你直接給我就行。”
她馬上打蛇隨棍上:“那我要旁觀。”
淩恒考慮了下,勉強同意:“行。”
雙方就正事達成一致,氛圍便鬆快了許多。到達市區後,言真真發現附近就是導遊劉悠提過很多次的美食一條街,旅客們必打卡之地。
她沒來過,又見雨已經停了,就說:“我餓了,要去吃夜宵,你去不去?我請你吃。”
淩恒抬腕看表,沒瞅清,言真真已經拽住他的胳膊走了過去。
所謂的美食一條街,其實是個泛稱。這裡集中了許多吃食店,門麵都不大,有的甚至隻有一個窗口。
街道兩邊擺滿了塑料桌椅和遮陽的廉價太陽傘,遊客們挨個攤位買過去,捧著各式各樣的吃食圍坐在一起,嘰嘰喳喳,拍照打光,熱鬨極了。
頭頂的電線密密麻麻交織著,懸掛著老式的燈泡,近看落後,遠看卻有一種星羅棋布的美感。
各種食物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勾勒出鮮活的煙火人間。
言真真靈活地在人群中穿梭了片刻,舉著兩串炭烤魷魚回來了。這家店相當有水平,完美保留了魷魚的外形不說,幾條觸須上彎卷翹,吸盤明顯。
“給。”她咬住魷魚須,用力咀嚼。
淩恒默默推開了她的手,一點胃口都沒了。
言真真也不強求,自顧自啃完了兩條魷魚,擦擦嘴,買了蕎麥冷麵、烤麵包和炸串,以及一碗料很奇怪的燒仙草。
淩恒先下手為強,奪走了看起來最清爽乾淨的蕎麥冷麵。
“你不分我一半嗎?”言真真吃驚。
小吃這麼多,大家都是分著吃才能嘗得多啊,不然買那麼多乾什麼。
淩恒假裝沒聽懂:“我吃得下。”
言真真:(ˉ▽ ̄~)
被報複了,真記仇。
青春期的胃就是個無底洞,雖然食物分量很足,可莫名其妙就是全都吃掉了。
回到莊園已經將近十二點。
也許是命運憐憫了年輕人,今晚什麼都沒有發生。淩恒放下了懸著的心,疲憊如潮水湧來,他躺進舒服的被窩,少見地沾枕便睡著了。
*
次日眨眼過去。
星期五,言真真找到了張笠,提出了一個他無法拒絕的要求:“我舅舅說,下周二是黃道吉日,適合下葬,要我儘快把我媽的骨灰帶回去,入土為安。”
張笠略有吃驚:“這麼急?”
言真真露出為難羞窘的表情:“我舅舅比較迷信。”
鍋甩家裡的長輩頭上,張笠總不能當麵質問:“這要、要和墓地聯係一下。”
“拜托張叔叔了,我周六拿到的話,周日就能送回家裡。”言真真安排得十分明白。
張笠勉強應下。
第二天,他說和墓地聯係好了,可以去接骨灰,並且:“先生說你一個女孩子出遠門不安全,我送你回去,等到下葬後再回來。”
言真真回絕:“我自己坐飛機來的,當然也可以自己回去。”
“你還沒有成年。”張笠語氣篤定。
“不用。”言真真笑了,理由充沛,“我媽要葬在老家,那裡規矩嚴,不讓外人參加,祖宗會生氣的。”
張笠低頭看著她,緩慢道:“真真,叔叔是為了你好。淩家接了你來,就要保證你的安全。”
言真真沉默了會兒,幽幽問:“叔叔一定要跟我去嗎?”
“已經訂好票了,周日上午十點半。”張笠道,“我會安排好的,真真照做就行了。”
“好吧。”她輕飄飄地說。
接骨灰的過程乏善可陳,拿著身份證明去墓地簽個字就好。骨灰被放在一個木質的盒子中,沉甸甸的。
出於忌諱,言真真今天不打算回淩家,定了個機場旁邊的旅館住一晚。
臨彆前,張笠審視著她,再三強調:“明天我會來接你,不要亂跑。”
“好。”言真真笑眯眯地應下。
鑒於她之前還算安分,得罪了淩家也沒好處,張笠姑且信了她,沒要求陪同也住一晚——性彆放在那裡,這未免太過奇怪——隻想著明天早點過來。
然而很可惜,噩運在他要求同去的那一刹那,就已經注定。
周日上午七點二十分,他開的車與一輛疲勞駕駛的貨車相撞。幸好兩個司機的駕駛技能都不錯,雙方擦掠而過。
貨車穩住了,一頭栽進綠化帶,司機隻是皮外傷。
張笠開的轎車卻輕,不幸倒翻,困住了他。
路人們叫救護車的叫救護車,救人的救人。救護車很快就到,載走了受傷的張笠。
他脾臟破裂,不過急救得當,並無生命危險。
下午時分,他從麻醉中清醒過來,發現已經是16:25了。
言真真已經降落在浦東機場。
作者有話要說: 惡魔真真,偷偷上線~~
9K多收了,四位數進化成五位數,我就努力加更一章(硬著頭皮.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