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4日, 晨光才剛剛灑遍金盞花莊園, 居住在此的人便忙碌了起來。
之前搭建布景的人已經在昨夜完工,隻剩下少數人還在做最後的調試,後門處停了兩輛貨車, 裡麵是剛下飛機運送過來的新鮮食材。
專門替富貴人家籌備宴席的團隊身著統一製服, 來來往往,在海灘和莊園裡布置餐桌與宴席。
新鮮的花卉一車車送來, 點綴其間。
三輛黑色的保姆車停在側門, 造型團隊匆忙趕來,淩夫人和淩小姐要做整套的造型,不早點做準備, 到時候延誤了時間, 所有人都沒好果子吃。
淩夫人已經醒了,臉上敷著麵膜, 熟悉的發型師開始為她打理頭發,化妝師和助理一字排開化妝箱, 美甲師蹲在地上,為她敷上手膜。
她閉著眼睛, 吩咐說:“阿楊, 去看看小妍那裡準備得怎麼樣了。”
“夫人,小姐已經起來了, 正在用早點。”女傭阿楊說。
“叫她動作快點,今天可彆磨磨蹭蹭的。”淩夫人停頓了下,“少爺呢?”
阿楊回答:“去了海邊晨跑。”
淩夫人頷首, 半晌,放輕聲音:“叫張笠看著言真真,彆讓她亂跑。”
“言小姐出去了。”阿楊低聲道,“一大早就出了門,說和朋友約好了。”
淩夫人有些意外,旋即露出滿意之色,語氣更顯從容:“林管家呢,讓他到處檢查一遍,彆出了差錯。”
阿楊匆忙離去。
海邊,淩恒站在海灘上,眺望遠處。
今天是個好天氣,風和日麗,海麵平靜如鏡麵,一片澄澈的蔚藍。
他感覺不到任何異常,似乎確實如父親所說,早就有所準備,安撫了那些蠢蠢欲動的不速之客。
準備海上表演的人在檢測設備。
淩恒走過去,和他們說:“多派幾艘救援船,小心一點。”
“淩少爺放心,我們是專業的。”帶隊的人笑了笑,滿臉輕鬆,“今天表演的兩個都有最高等級的證書,大大小小的表演有五、六十次,不會有問題的。”
淩恒冷著麵孔,重複道:“我說,多派幾艘救援船。”
領隊愣了下,意識到天大地大,顧客最大,遂點頭:“好,我知道了。”
他覺得很累,扭頭就走。
十八歲的生日,無數次的想過最好不要到來,也無數次想過或許成年了就能改變什麼。然而,當這一天真正降臨時,卻是意外得無悲無喜。
既不感到激動興奮,也不覺得多麼灰心絕望。
今天的舞台美輪美奐,儘善儘美,普通人一輩子都沒有資格成為觀眾,但身為主角又如何呢?他隻是演出的木偶。
平淡地度過上午,吃了午飯,換上禮服。
一點多鐘,客人們陸續到達。
和瑪格烈城其他喜歡舉辦通宵宴會的人家不同,淩家多少有些顧忌,趴體宴席都是從下午開始,七點鐘開始晚餐,十一點左右結束。
12月的天氣已經開始變得涼爽,下午時分,正好能在海邊戲水。
淩恒在門口迎接了會兒客人,被父母打發帶著年輕人去海邊玩耍。
他被華服麗妝的少女們簇擁著到達海邊,女孩子們笑語盈盈:“淩恒,你準備帶我們玩什麼?”
“主隨客便。”淩恒覺得自己好似分裂成了兩個人,一個待在幕後,冷眼旁觀今天的熱鬨,另一個客氣禮貌地接待客人,做足了主人家的樣子。
海邊搭起了漂亮的白色遮陽棚,一個角落被布置成了海底的場景,由珊瑚、貝殼和花卉搭建而成,扮演美人魚的年輕女郎拋出飛吻,朝年幼的女童打招呼。
小女孩們一下子簇擁過去,問她是哪個公主。小男孩則對衝浪更感興趣,由專業人員抱著嘗試了一把,興奮地哇哇大叫。
最難搞的小朋友們有了專門的玩耍地方,於大人而言,絕對是個好消息。
耳根子清淨了。
淩恒和年紀差不多的少男少女們坐在遮陽棚下,侍者送來鮮榨的冰鎮飲料,涼快又舒適。
淩恒遞過果盤,詢問客人們:“時間還早,你們想玩什麼?”
既然在海邊,衝浪賽艇、滑水都是少不了的,不下水的話,沙灘排球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李貞琳佯裝不滿:“雖然說了是便宴,可要是下了水,造型可就白做了。”
雖然大家今天穿得不是最繁複的晚禮服,而是輕便靈巧的小禮服,但本質上並沒有什麼區彆,發型、配飾、手袋、鞋子、指甲,出一點差錯都會破壞和諧。
因此,哪怕淩家肯定做了萬全準備,造型師隨時待命,可隻要不想自己精心打造的形象毀於一旦,誰也不會輕易嘗試這種活動。
淩恒也沒有勉強,叫人準備表演,分彆是水上飛人、摩托艇特技和滑水。
天公作美,太陽躲到了雲層後麵。
大家離開遮陽棚,三三兩兩散開,靠近了欣賞表演。
張輕絮使了個眼色,帶著幾個要好的姐妹走遠了些,給李貞琳留下單獨相處的機會。
方鈞本來想說什麼,見狀猶豫了下,就被另一個女孩挽著拉開了。
淩恒似有所感,轉頭看了眼李貞琳。
她穿了身藍色小禮服,裙擺層層打下來,猶如一朵朵浪花,耳釘和發夾選了俏皮的海星和貝殼造型,瑪麗珍皮鞋,珍珠鞋跟彆具一格。
“我在門口看到了冉染。”李貞琳笑起來的樣子甜美如蜜,“記得你說過,言真真也寄住在你家,怎麼不見她?”
淩恒的心臟重重躍動了一下。
他頓了頓,反問:“你想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