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礁(1 / 2)

言真真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夢裡她被困在一個很惡心的地方,到處都是肉塊和黏液,理論上應該讓人覺得極其不適。然而事實正好相反,她覺得很舒服溫暖,稀裡糊塗地就睡著了。

醒過來已經在淩家。

淩恒正靠在窗邊,眺望著遠處的景色。

“啊。”她張了張嘴,發出乾啞的聲音。

淩恒聽見動靜,趕忙回身:“你醒了?”

“頭好痛。”她說,“我想喝水。”

淩恒給她倒了杯水,喂她喝下:“你得多休息幾天,藥效沒那麼快過去。”

言真真愣了下,眼前閃過諸多畫麵,頓覺不妙:“什麼藥效?”

“有人給你下了藥——你這是什麼表情?不是那種藥。”淩恒一頭黑線,“致幻劑,神經類的,應該沒有生理成癮性。”

言真真揉了揉睡腫的臉,滿心疑惑:“我一直看著,沒看到誰給我下藥啊。”

方二的效率還是不錯的,一晚上的功夫,該查的都查出來了。淩恒說:“是在遞杯子的時候下的,對方學過魔術,隻要引開你的注意力,下藥一秒鐘都不用。”

言真真:“……”

甚騷,防不勝防啊。

“那個人(被)磕嗨了,現在在醫院,出來後就會退學離開S國。”淩恒解釋這麼做的緣由,“留他一條生路,免得走投無路報複你。”

言真真“哦”了聲,好奇地問:“幕後主使是誰?”

淩恒道:“趙昕。”

“那是誰?”言真真完全想不起來那人的臉。

“長頭發戴眼鏡,看起來很不好相處的那個。”他形容了一下,沒敢多說,怕嚇著她,“她比較麻煩,得花點時間處理。”

言真真即刻來了精神:“有多麻煩?和我說說。”

淩恒籠統地概括:“她家勢力很大。”

“和李貞琳比?”她好奇。

淩恒想了想,說:“不能這麼比,貞琳的大伯是議員,父親是檢察官,她不會碰這種事,影響太壞了。”

孩子的手段都是家庭的映射。張家有實權,張輕絮行事就偏強硬,李貞琳出自從政家庭,擅長以勢壓人,比如當初利用風紀委給的下馬威。

她們可以把人逼得走投無路,但對人身安全很謹慎。出了人命,把柄太大,等於給敵人送業績。

“趙昕不一樣。”他皺起眉,“他們家……就是這樣的。”

趙家屬於近十年才打入圈層的新貴,但誰也不會小覷,因為人家是由黑轉白,威逼利誘、綁架要挾、殺人滅門,以前沒少做,手上的人命海了去了。

如今說是做起了海運,私底下賣得卻是軍-火,且與S國的高層關係緊密,有恃無恐,尋常人要報複也要掂量一二。

而趙昕本人出門至少帶四個保鏢,坐的車全部防彈,很難下手。

當然,這是針對普通人而言。

淩恒也沒太擔心:“現在動手,就算不留痕跡也會懷疑我們,等風頭過去,再出事就聯想不到你了。”

言真真比了個“OK”的手勢:“你放心,我會做得很乾淨。”

淩恒聽著不對,連忙說:“我沒讓你去,這事交給我就行。”

“不要。”言真真拒絕。看彆人打遊戲通關,哪有自己上手來得有趣,重要的就是體驗的過程啊。

淩恒:“……很危險,還是我來吧。”

“我不怕危險。”她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潤潤嗓子,“有種東西,比危險可怕多了。”

“什麼?”淩恒狐疑。

“無聊啊。”她笑嘻嘻的,拖長了語調,“b,b,還有比這更可怕的事嗎?”

淩恒忍俊不禁,壓住的唇角微微上揚。但他有他的堅持:“這事多少也是因為我的緣故。”

“真的嗎?”

“……真的。”

“那我問你,如果和你傳緋聞的是李貞琳,她們還會這樣做嗎?”言真真半躺半坐,烏發散落在肩頭,膚色雪白,猶如精美的日本人偶,“不會,對吧。”

他頓住,旋即默然。

“所以咯,她們就是覺得我不配和你一起玩。”她做了個鬼臉,一針見血,“說白了就是看不起我。”

淩恒立即道:“真真,你不用在意她們的看法。”

“我當然不在意。”她微微歪頭,“這樣也挺好啊,假如她們喜歡我,要和我做朋友,我也會很為難的。”

淩恒:“……”他看出來了。

言真真靠在軟枕上,床頭的靠背是一尊王冠的形狀,此時此刻,正好在她烏黑的發頂上露出最漂亮的弧度,仿佛加冕。

她矜持地頷首:“我不在乎她們的想法,也不關心。說實話,找我麻煩也不算是一件壞事。”

淩恒:“……為什麼?”

“沒有反派搞事,我怎麼打臉呢?”她端端正正地反問。

淩恒:●_●

好有道理,居然無言以對(個鬼啊!)。

“好啦,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言真真用力一揮手,切換新話題,“你打算什麼時候問我。”

他下意識地說:“問什麼?”

“問我那個時候發生了什麼啊。”言真真彎起嘴角。

淩恒回過神,正色道:“之前你不問我,現在我也不會來問你。”

言真真瞅著他,晶瑩的眼瞳裡倒映出他的影子。

淩恒心裡有點異樣了:“看著我乾什麼?”

“你最近對我好好啊。”她伸手點了點嘴唇,似乎在思考什麼,“你對朋友都這麼講義氣的嗎?”

他的心漏跳了拍,嘴巴比腦子更快:“是啊,不然呢?”

“噢。”她打了個哈欠,仿佛隨口一問,“沒什麼,謝謝你啦。”

“不用客氣。”他彆過頭,“你累了,再多睡一會兒吧。”

言真真揉揉眼睛,點頭:“好。”

淩恒沒有了理由留下,慢吞吞地走到門口,她已經躺下了。他隻好離開,順手帶上門。

門關上的刹那,就後悔得想撞牆。

他剛剛說了什麼?

“是啊”?

是什麼是,是個屁啊!

他為誰做過這麼多事,為誰這麼耐心過,為誰這麼……總之,根本“不是”,剛才也應該說“不是”。

要是她問為什麼“不是”,他就可以趁機把話說出口了。

可他說了“是啊”。

神TM“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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