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染回到旅館時已經身心俱疲。
她沒想到這麼多人會對瓊斯礦有興趣, 原以為就是一個廢棄的舊礦而已。但商人的大膽超乎她的想象,淩凡和他朋友就打算在這裡建個地下鬼屋,借瓊斯家曾經的曆史為噱頭, 吸引遊客來這裡體驗地下探險的樂趣。
這和那個富二代的計劃有相似之處, 但對方更為大膽,打算仿造瑞典的Sa Silvermine酒店, 在廢棄的礦井裡建造地下旅館,讓客人體驗一把真正的“地下情”。
照他的說法,地下155米深, 哪裡比得上6000米刺激。
雙方的想法完全可以合並,所以相談甚歡。
但剩下的考古學家和地質學家就比較冷淡了。他們對拍賣本身不感興趣, 似乎也並不具備購買的財力,顯然不是真正的買家。
整場晚宴, 他們都心不在焉,總是低頭交談些什麼, 神色凝重。而當旁人走過去寒暄時,他們又非常冷淡, 似乎不願意與人多說。
冉染本來也不抱希望,可誰想運氣竟然還是站在了她這一邊。
在那兩人喝酒時,她模模糊糊地聽到了地質學家說:“……我警告過,可冉一意孤行。”
她立即抓住了這個機會, 尋了個話頭加入。
不得不說, 美女總是享有特權,她雖然有些過分年輕, 但出眾的外表仍舊為她爭取到了加入談話的機會。
通過話語的引導和技巧,冉染成功地得到了一個消息。
地質學家曾在五年前就和冉雄見過,當時冉雄獨身一人來到利蘭鎮, 看起來並不像是和商務有關,非常私人。
雙方聊到了瓊斯家,也提到了瓊斯礦。
地質學家告訴冉雄,他認為瓊斯礦裡確實有未曾被發現的礦石,但並不建議他進行開采。
“一直以來,瓊斯家族都飽受精神疾病的折磨,我懷疑這和礦石的輻射有關,所以不建議他貿然開采。”地質學家告訴她,“但冉非常堅決,讓我覺得他似乎不得不這麼做。”
這番話讓冉染有了新的猜測。
印象裡,這個便宜父親並不是賭徒的性格,在資金不足,並且開采有風險的情況下,冉雄仍然選擇了這麼做,隻能說他已經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
是不是當時的金色能源,在某個地方出了大問題,才逼得他不得不孤注一擲?
*
礦井。
言真真早就做好了地下遇到怪物的心理準備,但正是因為如此,當電子音從地下傳來時,她有點傻眼。
本以為是《侏羅紀公園》,結果變成《星際穿越》,誰能不懵逼?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她下意識地看了看淩恒。他以為她害怕了,猶豫了一瞬,拉住她的手:“跟著我,我們去看看。”
地下通道的回聲很厲害,但他現在的情況已經脫離了尋常人類的範疇,很容易就辨彆出了方向,帶著她往準確的方向走。
路有點漫長,手裡的感覺無可避免地一點點加重。
淩恒十分糾結。現代社會,握手是社交禮儀,跳舞是社交技巧,他握過好幾個女孩子的手,當然知道女孩子的手更纖細更柔軟。
但還是不一樣。
他覺得她的手特彆小,特彆軟,就好像豆腐做的,稍微用力就會捏紅,因此他不得不格外留意,格外上心。
於是,惡性循環開始了,他放在手上的注意力越多,感受就越明顯,指腹、掌心、手指的觸碰,每一寸都讓人更緊張。
他一會兒放鬆些,怕她覺得異常,一會兒又覺得馬上要滑落,不得不重新握緊一點。
這就很糟糕了。
言真真又不傻,當然感覺得到異常。她同情地瞧了他一眼,又記起了他曾經流露出的恐懼,所以非常自然地握緊了他的手。
毫無疑問,是鼓勵。
淩恒蒙了。
此時此刻,他腦海中一片空白,胸腔裡的心臟卻砰砰亂跳,幾乎跌出喉嚨。
然而,言真真沒給他機會。
她略顯激動地壓低聲音:“它離我們越來越近了,好快!”
淩恒驟然回神,馬上意識到個中異常:他們前進的速度沒那麼快,是那個聲音在不停地向他們靠近。
頭頂,滴滴滴的聲音是從頭頂傳來的。
他擰亮了礦燈——黑暗中前行的生物通常不會有特彆好的視覺——雙目牢牢鎖定前方。
而後,聲音消失了。
幾乎同一時間,淩恒繃緊了身體,肌肉在瞬間被調動到最佳狀態,以便應對隨時會到來的危機。
他的反應可以說毫無瑕疵,但可惜欠缺了運氣。
並沒有怪物從頭頂破土而下,撲到他們麵前,出問題的是腳下的地麵。誰也沒有料到,在聲音停滯的那一秒鐘裡,他們所站立的地麵便迅速往下陷落,完全不給他們撤退的時間。
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哪怕是世界一流的特種兵,估計也沒法改變,隻能任由自己掉進下麵的無底深淵裡。
可淩恒已經不再是半年前平平無奇的天才少年了。
第一次的神眷,給予了他超乎想象的頭腦和極度敏銳的靈感,甚至導致他不得不時常飽受頭疼的痛苦。
而第二次神眷過後,他就好像是成了神最虔誠的信徒,獲賜了非凡的力量。
失重感傳來的刹那,數條滑膩的觸手猛地竄出,粗暴地穿進了上方結實的岩石層之中。岩石斷裂,出現了不少凸出的借力點。
觸手柔滑地卷住突出的岩石尖,穩住了他的身形。同時,下墜的言真真也被卷在腰上的觸手拉了上來。